相约一起出门,静香忽觉肩上一沉,抬头,竟是将军亲手将那薄棉缎的披风披在了她肩上,正尴尬得不知如何应,他却轻声一句“春寒削骨。”便抬步先行。

虽已是夕阳晚照积了一天的浊尘,可一出门的清新扑面依然让静香的心沉停了一刻。天边有云,日头掩得很淡,站在台阶上远远直视,很养眼的光晕,青砖灰瓦的院落浸在其中竟也显得别有一番颜色。每天为了避开庞家小姐的“故事”,静香都是天不亮就起身,踩这黎明前的星光来到明远斋。一进门便是一整天,早就忽略了还有这窗外的天地,心里的空落竟似稍稍有了平缓……

来到那株海棠前,意料之中只见初春的光秃,那偶绽的新绿实在是薄小,夕阳光不足,落在眼中便只若涂了一层嫩嫩不足劲的颜色。

“可嗅得香?”

静香应着话又深深吸了口气,“是何香?”

“风里,初萌的香。”

她闻言淡淡一笑,“您这香,是想出来的。”

庞德佑并不否认,凑近一小枝嗅了嗅,悠悠闲闲道,“这就叫糊涂活着。”

“将军一向如此么?”

“所以才得见旁人见不着的。”

“不如说,才会想旁人想不及的。”

糊涂着,海棠早至,清醒着,残冬尚在。如此绕开来,果然能在苟活中依然嗅得清香么……

她已然会意,他便不再多言,“慕青,你说那副画改名为《晨起》如何?”

静香看着他,双眸渐深,此刻总算知道那画不妥在何处,清晨的溪水,清晨的桑,那颜色竟是乌了……

“如何?”

静香轻轻摇摇头,“不好。”

“哦?”

“不如……就叫《歇脚》。”

庞德佑眉心微微一颤,笑了,“妙哉。”

寻到了那错处,静香的眼里便不见了那海棠枝,想着画中情景,竟越觉不妥,修是修不得了,正好今夜无棋,不如赶一赶。

边与她轻声聊着,庞德佑似极是无意,其实此刻院门口的身影早已收在眼中,遂略略一侧身,将她的人与神采都现给那窥目之中。

“看你那棋,该是多年的功力。可是常与人对弈?”

“……只与哥哥对过。”

“输过么?”

“输过。十岁的时候哥哥骗棋偷我的子。”

“哦?哈哈哈……”庞德佑开怀大笑,“慕峻延啊,你也有这等时候!”

想起哥哥,静香也笑了,再看那秃枝绿芽,竟似当真在风中嗅到一丝清香……

……

多久没有看到过她笑了……盼着她笑,盼着她开颜,怎么此刻落在眼中,承泽的心竟似针扎一般,腿灌了铅再抬不动……

“承泽,来寻将军?”

回头猛见是傅瞻,竟是一时不得应,“嗯?哦,我……”

“一道进去吧。”傅瞻热情招呼着,“将军点了茶点,御赐的极品大红袍,你也来尝尝。”

“不了,我,我明日,明日到衙中再与将军商议。”

“哦,那你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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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二哥?”

承桓轻轻摇着和衣倒在床上的人,没有应声,没有动,黑暗中竟是死气沉沉……

“二哥!”承桓用力推。

“……嗯,”

终于听到他出声,承桓那揪着的心这才略略放开些,“你怎的才回来?今儿你生辰,老太太还等着你去磕头呢。”

“……明儿吧。”

听承泽这沉得几乎不闻的声音,承桓叹了口气,“老太太那儿怎么都好说,我来是想告诉你,那庞家小姐特意为你备了好一桌生辰宴,等了一整宿呢。”

床上的人又没了动静,这番话,他竟是连哼一声都没有。

“等不见你,她后来可着劲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