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嗯。”捧起她的小脸,假装没看到那漾漾的泪,笑着打趣儿,“等着我给你开画坊,啊?”

不料她全无心思,一点也笑不出,“承泽,我,我有点怕,总觉得咱们的事……”

“嗯?”承泽一惊,“怎么了?可是听着什么了?”

静香想想,摇摇头,“那倒没。只是前日姨娘来说话,好好儿地便是要我劝你上京应考。我又能怎么说?应了一句,说与你说不上话,便推了。后来自己又想,在她那话意思里头倒像是,倒像是只要我说,你便会听。平日里姨娘常说我不知通融、与你太远,劝我要多与芳洲苑走近些,怎么这一日就觉得咱们亲近了?”

“是么?”承泽也蹙了眉,静儿心细,她若是觉出不妥,那该是真的不妥。再想着桓儿这两日似也不大到他这儿来,偶尔见一面,也像是疏远。可明日就要离别,她本就心紧,再多言语怕她更受不得,便安慰道,“姨娘就是一心想回京城去,必是又听着我和老太太商议生意,心烦,病急乱投医找到你这儿来,总想着能多一个人帮她说话。说过就算,你别多心。”

“……嗯。”

“别怕,”将她拥紧贴在心口,声音笃定定道,“便是真捅破了,横竖有我担着。是我强了你,污了你的清白,是怎样的罪过,我都认。可毕竟,你已经是我的人,老太太气也好、恨也罢,总得有个交代。”

“会,会又打你么?”

承泽笑笑,埋头在她耳边道,“不怕,这回我屏了内功,别把那家法板子打坏就是好的。”看她扑哧逗笑了,他更腻声道,“便是没这功夫也受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呸!下流东西!”静香羞恼不过,狠狠拧了他的腮。

“呵呵……”任她的小手捏,只觉心痒,手又不老实悄悄去摸她的衣带。

“若真出事,别说是强了我,惹老太太生气,横竖咱们一起担着。” 笑闹一刻,静香又觉担心,似想着若是你情我愿便会少些罪过……

手一僵,承泽立刻正色道,“静儿,别傻!一切有我,你可千万别乱说。”

“可……”

“听话就是。”眼中又是温柔,低头吻住她,“没影儿的事,别胡想了。”

“嗯……早点回来。”

“一刻也不会多耽搁。”

“承泽……”

“不怕。”

环上他的脖颈,应着那缠缠绵绵的吻不能自已,不知不觉,已是轻纱褪去薄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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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风也停了。阴云将散未散,薄薄铺了一层,遮掩着日头透出清冷冷的光。

延寿斋地上屈膝跪着风尘而至的人,“回老太太!二爷已经出了清平,上了官道!”

“好。”平心静气一声应,易老太君站起了身,“传我的话,关闭所有的府门、院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胆敢有迈出府门半步者,立刻打死!”

“是!”

见老太君迈步,徐婆子赶紧上前扶,却是被那龙头杖挡了一个趔趄,不敢多吭一声,小心随在身边,“老太太,”

“馨竹园!”

“是。”

☆、第六十九章 生死别离 (上)

渴……那烤炙的感觉少了先时难忍的灼刺,似慢慢平静的膛火,融融地烧着。口中,鼻中,薄薄的皮都燎了起来,人被烘得干瘪瘪的,一副尽了血肉的皮囊……

黑暗浓,没有一丝光亮,分辨不清是眼前无物,还是眼中无物,只是这不见那么熟悉,正如多年前那无语的初始……空空荡荡,弓腰的囚穴此刻显得分外高大,浸在阴霉的湿泥中人如虫豸,冰冷、微弱,发丝、指缝,沉积的阴浊早已蚀透了身体,可一点点意识残留,依然捕捉着、寻找着那腥臭的味道,这泥水闻起来真似人间最甘美的春露,多想再啄饮一口,就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