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3)

镜郎运足目力,将贺铭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眉头便皱了起来:“……他手臂上怎么缠着黑纱,是为谁戴的孝?”

陈之宁未及阻止,镜郎已催马上前,几息到了贺铭身侧。

贺铭才递出了帖子,正等着通传,满脸的疲惫,仰头一见是他,扯出个笑来:“娇娇……”

镜郎从马背上弯下腰去,一把扯住他臂上的黑纱,声音不自觉有些颤:“……这是什么?”

贺铭诧异地望他一眼,有些犹豫,张了张口,正要说话,身后陈之宁匆匆奔来,喝止道:“三殿下!”贺铭一时住了口,几人一时无言,面面相觑,却是守门的老苍头掸了掸手中的帖子,有意卖弄他的官话,笑道:“这位爷是国姓啊,是不是和先帝沾了亲?民间三日除服,就连咱们这儿都得了消息,满城守了孝,禁了曲乐歌舞,您这都多少日子了,还没除下黑纱呢?”

“……先帝,什么先帝?谁是先帝?”

镜郎要问,却又问不出口,一时天旋地转,沙哑地问了一句,眼前就是一黑,直直从马上栽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一

屋内灯火昏暗,未拆的箱笼包袱堆了满地,也无人有心去收拾,卧房也不过匆匆铺了铺盖,摆了灯烛,放了惯用的茶具,此外一片空阔,连床帐都不曾放下。一群人都挤在床边,探头探脑,看着寒露为镜郎把脉用针,得来一个点头,都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青竹与王默在屋内守着镜郎,只怕他醒来冷了热了,要水要茶,其余三人连带寒露,都撤到了屋外坐着,相对无言,只是喝茶,过了片刻,到底是陈之宁忍不住,开口呛了贺铭一句:“原本一路瞒到了现在,只是没得个准信儿,只要你一句话,就能徐徐告诉他先帝……陛下是假死的,现在倒好……你说怎么办!”

贺铭黑着脸,正要说话,林纾出面缓颊,打断道:“陛下当真无事?”

贺铭稳了稳声音,点了点头:“无事。”

“淑妃当真逼宫?”

“若不是父皇诈死,恐怕她也没这个胆子。”

林纾抬了抬下颌,贺铭呷了一口冷透的白水,便接着说下去:“父皇虽然生病,却一直没有停下布局,淑妃隔断内外,辖制太后和母后,把手插到禁军里去,又挑唆小十二,说了许多有的没的,只是一直没动手。父皇的病时好时坏,担心一时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反而遭了算计,干脆先下手为强。借着二三月里京城疫病再起,又有八姨母九姨母两件事传来,父皇确实动了大气,便顺势说身上不好,又说病势沉重,淑妃只怕父皇秋后算账,干脆买通了医官在汤药里下毒,当时三哥奉母亲与祖母在行宫休养,其实得了舅舅的消息,人早就回了城里,就藏在别邸里,淑妃那边动了手,宫里报丧的钟声一响,禁军还没有动,便被拔了个一干二净。淑妃领着小十二进了寝殿,改了诏书,父皇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把她吓得,一头撞到桌上,当场昏了过去也真是……”

陈之宁想到那个场面,也不得不感到一丝不合时宜的好笑。

贺铭说着,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谁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居然就真的将错就错,把摊子一撂,丢给三哥,只要了几张空白的圣旨,带了些钱财,几方私印,除了谢一恒之外谁也没带,就留了一封信,跑了。”

陈之宁也不禁唏嘘半晌,又想起抱怨情敌:“既然无事,怎么不早早来说……我们还特意在汉中多等了你七八天功夫!”

贺铭脸色黑沉,冷冷道:“……谁又晓得你们跑去汉中了?哪儿有人给我递消息?”

陈之宁一时语塞,愤愤道:“那你倒晓得跑到这儿来?”

贺铭冷笑一声:“我上户部查了娇娇名下的田地产业谁能晓得居然在静江府!若不如此,还不是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跑!”

陈之宁全不怕他,回嘴道:“你倒是去问建昌长公主啊!”

贺铭看了一眼林纾,有些歉意地压了压声音,低声道:“宁平侯府正办丧事,姑母正忙着……我也不好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