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长安城里的行首花魁,其他地方的美人,又如何入得了他的法眼,虽有南方几族山野烂漫的姑娘们,别有一番风情滋味,却也未近的了他的身,又碍于间或相伴的几尊醋坛子如君泽、青竹他也实在怕自己带坏了表弟,不好同母亲与姨母交代,因此竟算是难得的洁身自好。
陪酒的小娘子们晓得他挑剔傲慢,身娇肉贵,眼高于顶的,不过碍于李淳颜面,并不曾口出恶言,可眼波流转之间,不屑之意已经溢于言表,并不是好相与的,也便不敢毛遂自荐,只是清净地劝酒,唱曲儿,说笑几句,并不敢狎昵触碰。
碍于他这样假正经,李淳要投其所好,第一个便是不要人陪的,其余人等,也不是这么不识眼色分寸,装也要装出个坐怀不乱来。只是见他似乎不好女色,自己又生得这样漂亮,身边带着几个年轻男人:一个嘴上说着是两姨表弟,两人举止亲昵,那少年做小伏低,温柔小意,不像表兄弟,倒像小夫妻如胶似漆;两个随从,一个清秀,一个高壮。哪里还不知其中关窍?
这十天半个月来,李淳一直不怎得空,无暇回北泽园去见妻妾,也不曾到大小陈娘子那处消磨,也没有梳拢几个未开苞的小娘子,一心一意,只是陪着镜郎游乐,他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妇人”,自然是憋得了不得,着急要寻人来泄泄火。
他在美色上最不检点,又爱镜郎的美貌骄矜,如此日夜亲近,嬉笑怒骂,不觉生出些其他念头,只是碍于他身份尊贵,又有些小性子,唯恐一个不好,前功尽弃,言行举止上,反而更加珍重,并未僭越。
李淳身边,自然也有一群以他为首的纨绔、帮闲,并无什么正经差使生计,镇日陪着他饮宴游乐,攒聚热闹,偶尔他手指头缝中漏出一星半点儿,跑腿传话,也够他们吃穿嚼用的。
那些个帮闲惯会看人眼色的,尤其是其中一个名叫孙忘,诨名孙大的市井无赖,家里虽然没落,祖上也是富过的,些许家底子,不过够他堪堪与李淳成了同窗,仗着几分情谊,彼此兄弟相称,却是个最珍视富贵,投其所好的,哪里瞧不出李淳的眉眼官司,晓得镜郎是个贵客,却也不以为忤,只是要想方设法,替李淳成事。
这日正逢十日,李淳下了帖子来,邀镜郎往听春楼赏花,特意提及,春日和暖,听春楼的花魁徐娘子最擅做酥山,便请镜郎来尝尝头茬的新鲜。正逢青竹与王默都不得空,君泽一个同窗长辈过生辰,早早说定了要去,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的,都不敢放镜郎一个人出去沾花惹草,想了又想,就由青竹出面分说,拉来了寒露作陪。
镜郎本是满心的不愿意,见了寒露盈盈的笑脸,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寒露挽着他,笑着揶揄:“可算等着公子带我出门,我还当我失了宠呢。”
镜郎拧了他手背一下,带着他上了李淳派来接的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熟门熟路,到了听春楼。主楼联偏楼,大院套小院,自然有侍人引着他们到了定下的小院“轻红斋”。
杏花正当时令,开的娇艳,几簇含苞待放,蜿蜒伸出粉白院墙,染出点点胭脂。院门虚掩,隐隐传来女子轻快的笑声,琵琶淙淙如流水。
第一百一十六章 酒醉
侍儿通报了一声,越过“溪山花木一帘影”的门楣,镜郎领着寒露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院中说笑声登时一静。
院中一片春景,梨花与杏花开的纷纷扬扬,逶迤一地,都是粉白的落花,廊下凌乱摆了长案,显然是已喝过一巡,矮几下散着一圈或站或倒的陶土瓶儿。树下围了浅绿的帐幔,随风飞舞,露出三五个歌伎琵琶女薄如蝉翼的衣袂裙摆。
这群人算是见惯了镜郎的美色,不至为之动容失色,这会儿见两个美人手挽手一同迈进来,却是各有各的明艳,交相辉映。镜郎穿了银朱色的宽袍大袖,衣上大片大片开着团花,腰上玄色细细一痕,坠着一串玉环,明艳照人,寒露却是清淡的月白深衣,素面缎,玉簪玉带。就连李淳这样花丛中的浪子,也不由屏息注视须臾,定了定神,方才换出了一脸的笑来:“阿纪!这位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