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溪流两边是低矮草甸,河面倾斜湍急,又常被曜日普照,这里的水鲜活而温暖。

被日光晒了一天的小溪暖洋洋的,妙言脱了鞋袜濯足,一浸泡进去,浑身毛孔一栗,驱走了周身的寒气。

她自顾自的泼水嬉戏,没玩一会,就静下来,支颐叹息。跟谢墨在一起时,她转个圈圈都是欢乐的。一个人玩什么都忒没劲。

唰唰唰、唰唰唰,后方草甸传来诡秘的动静。妙言警惕转头,刹那间,脖颈一痛,她一个字都喊不出,头颅摇摇欲坠,昏过去前,眼帘底下的视线出现一爿绣狼图腾兽皮衣袂,还有一对羊脂玉禁步,是胡人贵族的装扮。

头昏沉沉的,像躺在一张会动的床上,平坦柔软,周围微微的颤动。

妙言敲了几下额穴,半晌,睁开饧涩的眼,一个立坐于旁的男子映入她的眼帘。

男子盯着她,一双上翘的桃花眼盈满捕捉到猎物的兴味,鼻梁异常的挺,唇片削薄,轮廓深邃,五条发辫簪以檀标,异域风情浓厚。

妙言瞳孔骤缩到极点,惊呼扼息,乍然往里滚到壁角,瑟瑟抱紧身子。

这是梦,一定是。他死在了那张龙床上,他被萧家逼宫,国破家亡了!

辖车车轮尺幅六寸六,车厢方寸七尺,设茵褥帷幔,外挂蛟龙旗幡。此乃公爵出行的仪仗配备。不过如今在车上的不是王爵,而是王爵世子――慕容熙。

素知慕容熙与其父亲慕容进名义上是父子,上战场如兄弟。慕容熙从十二岁起投入军中,今年二十四,陆续为慕容世家立下卓著功勋,是罕见的又一位少年英才。坐等同他父王仪仗的车马不足为怪。

慕容熙顷身逼近,眼中闪烁久旱逢甘霖的光泽,不错,他找了她很久。

“小妙言,第一回见我就这么害怕,难道我不如你们中原男子长得好看?”

妙言心头一震,浮起一个荒谬的念头。慕容熙也重生了?不可能,不可能……

她下巴在膝盖里埋得严严实实,摇头:“谁是小妙言,你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

慕容熙撂袍后退,盘坐着半条腿,侃侃谈起:“今年九月底,我在建康的碧水阁跟人下灭国大盘棋。呵呵,聂夙的宝马差点让姓谢的赢走,是你,跳出来说出一番论调,将宝马从谢墨手中抢走,替我出了口气。卿之舌灿莲花、巧笑倩兮,每晚入我梦中。打听下来,知你住在谢家,让我无从下手。今天居然在这遇见你,岂不是上天赐下的缘分?”

妙言恼然,“无赖、卑鄙,颠倒黑白。我是被你敲晕了来的,你快放我离开,等谢家找来,你就麻烦了。”

“当我不知,谢家有意让给谢?B那个草包当妾室,丢了区区一个妾室,跟丢掉猫狗没两样,他们岂会大动干戈来找我麻烦,”慕容熙倏然再度逼近,炙热的气息包裹她,“小妙言,当谢家的妾室有什么好,跟我去北廷,做我的女人。”

北廷。

妙言呼吸一紧,喉咙像被灌了沙土,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眼泪珠子噼噼啪啪的掉,小脸憋得紫红。

昙花一现,终究逃不开这宿命吗。

慕容熙自诩风流,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计其数,这样去哄一位女子,一时得不到芳心,也不至于把人吓哭。

挫败的蹙了蹙眉,慕容熙伸手,安抚她抽颤的肩膀,“小妙言别哭,我的营帐里珍奇异宝无数,你瞧了一定喜欢。”放掉,自然不可能放掉的。

风掀起一角垂帘,妙言目光飘忽,哽咽的闪躲男人的碰触,“我要下车方便。”

慕容熙一怔,兴味盎然:“车厢里设有恭房。”

“我不习惯,我要下车!”

“啧,捡了个小祖宗回来。随你,下车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