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都听腻了。

每个人都这么说。

可每个人弑君的算盘打得比谁都想。

他道:“你觉得,朕改立谁为太子好呢?”

裴元石想了想,认真道:“儿臣觉得五皇兄合适。”

“哦?”他的话,吸引了裴皇的注意,“你刚与元阙起了争执,还觉得他合适?”

裴元石道:“回父皇,兄弟间难免有小吵小闹,但儿臣是很敬重五皇兄的。”

片刻,裴皇淡淡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好了,别在朕面前杵着,过来研墨。”

他不在意皇儿们的小心思,争宠是正常的,但别都闹得太难看。

四月初八,四个国家的使团抵达玉京。

隔天,皇宫举行了宫宴。

裴国宫门,很是森严。

朱墨身着靛青色官服,立在宫门侧阶之下,每一次有新的使团车驾抵达,他便微微躬身,引导其入内。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无澜。

林一站在一侧,很是紧张,他希望西资国那群狗东西,嘴上能积点德,千万别来惹事。

片刻,华贵马车在宫门前稳稳停下时,没有要走的意思。

车帘被猛地掀开。

西资国二皇子朱琛锐利的目光像鹰隼般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弄。

“哟!三皇弟,怎么是你啊?”

朱墨缓了缓:“主客司官员朱墨,恭迎二皇子殿下及西资国使团。”

“主客司?”朱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那笑声充满了鄙夷,“曾经西资国的三皇子,竟捞了个看门迎客的差事!”

他的话音一落,西资国随从立刻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声。

一些依附西资国的小国使臣也面露鄙夷,跟着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裴国大多保持着沉默。

朱墨依旧维持着躬身的姿态,他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

忍着,为了妹妹。

一定要忍着。

朱琛慢悠悠地从马车上下来,踱步到朱墨面前,他挑衅道。

“怎么?哑巴了?”

“认清自己的身份了?一个卑贱的庶人,一个靠着裴国怜悯苟活的看门狗!”

“见了本皇子,还不跪下?!”

跪下?这要是跪了,那可真是太憋屈了。

林一着急道:“主子,我们走!”

朱墨握住林一的手腕,脸色苍白地摇摇头,他深知,要是走了,他永远都没法面对西资国人。

这就是他的心魔。

他屈膝。

“住手!”

朱似玉不顾宫女的搀扶,几乎是踉跄着从车上扑了下来。

她穿着繁复精致的西资国宫装,此刻却显得有些凌乱。

“朱琛!你在干什么?!”

朱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随即暴怒:“朱似玉!你放肆!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给我滚回车上去!”

他伸手就要去抓似玉的手臂。

似玉却猛地甩开他伸来的手,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朱琛暴怒的目光,挺直了背脊。

“你们看清楚!他是谁?!”

“他是我朱似玉的亲兄长!是我西资国先帝血脉!他身上流淌的,是西资国皇族的血!”

朱琛讥笑道:“他早被父皇贬为庶人了!似玉,你怎么还为他说话?”

朱似玉深吸一口气:“二皇兄!就算他如今被废黜,就算他身在异国为官!他依然是我的血亲骨肉!你今日在此,在裴国的宫门之前,如此折辱他,逼他下跪,将他视作蝼蚁!你还是人吗?”

“朱似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朱琛脸色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