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老人的身影和少女重合了,好像真的回到了从前,酣畅淋漓。

老人知道元妄有所手下留情,站定在原地,拱手道,“不愧是战神,甘拜下风...”

“承让。”

老人一笑道,“现在是一百一十四次胜,六十二败了...”

想不到她还记得...

之前停滞的数字仿佛又再次转动了起来。

“之后得空了再来?看来我这是老了就更不服输了...这点还是没改啊...”

“好。”元妄也不禁笑了笑。

***

中秋节夜。

月挂如银,冰盘如昼,淡淡的清辉洒向院落。风一吹,便是满院的桂花香。

院外,诸肆酿新酒,赏月恰逢时,街市两旁张灯结彩,丝篁鼎沸,热闹非凡。

院内,却是一方小天地。

水潭中倒映着月影,宛如珠玉落盘,三两孩童倒挂在树上,嬉笑之间,上演了一把水中捞月。

其余孩童们或蹲或坐,身旁摆放了些彩纸,细绳,剪刀等物什,他们正把彩纸粘贴到花灯的骨架上,涂抹浆糊,又把彩纸小心抚平。

老人在一旁指点一二,她唐门出身,最是了解机关这些个玩意儿,自是对手工活儿了如指掌,制作花灯自然也不在话下。

元妄在后面瞧着,也觉有些趣。

几支花灯做好了,皆以竹篾为骨,彩纸为衣,绘以吉祥图案,或龙凤呈祥,或福禄寿喜。

孩童们手提着花灯,火光晕黄,灼灼生辉,在院落中嬉闹把玩。

只见老人以手一点,一孩童手中的玉兔花灯仿佛霎时活了过来,那玉兔跳上房顶,体态玲珑,皮毛洁白,通体莹润。狭长的双耳动了动,眼若明珠。孩童们瞧着,纷纷瞪大眼,惊叹出声。

玉兔轻盈一跃,便跃过天上的皎洁明月。

月下,青年身影颀长,月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银白,仿佛久居月宫中的清冷仙客,不食那人间烟火。

他缓缓步入月色之中,清夜无尘,月满天霜。

沈碧渊来到元妄身前,微笑道,“坐坐?”

二人便坐于石凳之上。

桌上,已摆放了一些枣,李,栗子,月饼等小食。另有一白瓷酒壶,里面装着不久前新酿的桂花酒,一旁两个白瓷酒碟,质地温润,其间已斟上了半碟佳酿,酒色晶莹透亮,宛如琥珀,细小的桂花花瓣落入酒中,晕开浅浅涟漪。

青年执起酒碟,轻轻摇晃,酒香浮动,轻抿一口,温甜。

双眸低垂,如茶烟薄雾,个中思绪,隐而不露,他看不清他的真意。

时至夜半,静夜的院落中,喧嚣散去,徒留二人,相对无言。

元妄又一杯桂花酒饮下肚,心中自浮起一阵焦躁,他不知自己何故如此,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元妄抬手,便是又想一饮而尽,被青年拦下,夺过他手中酒碟,“别喝了。”

元妄站起身,身型有些摇晃,头也一阵发晕。

青年遂也起身,扶住元妄不稳的身型,轻声道,“你醉了。”

“我没醉...”元妄推开青年。

“你醉了...”青年又上前,温言软语。

“没有...!”

沈碧渊无奈,只得把元妄扶进一旁厢房。

元妄步态虚浮,走了几步,便靠在了墙上。

他胡乱地打掉沈碧渊的手臂,好像在阻止他靠自己过近,却由于醉酒,动作有些软绵绵的,“沈碧渊...你又这样...你到底...到底想干什么!”

沈碧渊望着眼前的男人,见他双颊酡红,面有不耐,好像对自己有些生气,眼里却有些起雾,好似受了委屈,又像是在闹别扭,此番模样,看得青年心下一软,怕自己又要把他弄哭,赶忙噙住他的唇,以作安抚。

“唔...放开...我...”

“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