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们姓窦,只有他们才能在义理上为窦家阿姐主持公道,元娘真想丢下他们自己走?。
好在窦家兄嫂还是靠得住的,很快就安顿一个下人守着家,万不能开大门,又让一个下人出?门去送信,这才安心走?人。
他们赶到的时候,窦家阿姐和她那个年纪小的婢女阿鱼已经被?救下了,风寒露重?,不知道是哪个好心的妇人给她俩披了御寒遮伤的外裳,此刻正在啜泣。
她的夫婿和几个追来的夫家人被?三及第巷的人团团围住,论人数自是劣势,可他们气势分毫不弱,甚至理直气壮。
“怎么了,她是我们家娶进?门的新妇,不守妇道敢夜逃,便是抓回去浸猪笼又如?何?”
“你、你们,若还知道纲常,就赶快让开!”
窦家阿姐的夫婿是个面容周正、宽颧骨的男子,看着是个正常人,可眼神戾气很重?,眼底青黑一片,他一开口就知道是个不讲理的。
“啐!”
元娘到的时候,按捺不住脾气的王婆婆混在人群里?,往他头上吐口水。
有时候人就是需要打样,一个吐了,其余人纷纷朝他身上啐口水。
“让让让,让到你这厮亲爹坟里?撒尿,好叫你看清自己的斤两,一个外乡人也敢到我们这逞凶。”骂得如?此粗俗不堪,又鄙薄外乡人的,正是阮家小二。
他算不得妥帖安稳的好孩子,成日招猫逗狗,但十分有义气,就连孙婆婆的孙子害得他罚跪,他都能护着人家,何况是这当着跟前欺负人的无赖。
岑娘子几个温和些的妇人,则是围在窦家阿姐的身边,轻声细语的安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那个畜生,一家子都是黑心肝的,婚前像模像样的常来我家送瓜果,回门时也装得极好,哪知哄了我爹安心后?,当日夜里?就想奸污我的婢女,好在我护着才没得手。
“从那日起,他们一家的真面目就尽数露了。强抢我的嫁妆也就罢了,竟对我拳打脚踢,转头买了个妾,就这也不知足,还把我娘的遗物?当了,去甜水巷厮混。
“我不过是想回娘家,看着老实?厚道的公爹竟斥责我不守妇道,婆母把我关起来饿着,还要转手把阿鱼给卖了。我不从,那个畜生竟像是要把我打死。我假意顺从,好不容易才带着阿鱼往家里?跑,谁知道在巷口这被?追上了。”
窦家人来得及时,恰好叫窦家老员外听见这番剖白。
他有些文人的清高?自诩,行?事迂腐,爱讲信义,这才说什么也要把女儿?嫁过去,就是为了圆年轻时为报救命之恩许下的诺言。
哪知道会把女儿?害成这样。
他怔怔不知动作,老泪纵横,上前看着她结痂的唇角,脸上的青紫,短短一个月,这个娇养的女儿?已经瘦脱了相。
窦老员外大恸,他甚至不敢扶女儿?。
窦家阿姐看到父亲,一个字也不曾骂,她白皙如?雪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爹,早知生下来要受这样的苦楚,您何不一根绳子把我勒死呢?也免叫女儿?来人世,受此羞辱!”
她一字未骂,却字字如?利刃,直戳窦家老员外的心坎。
他愧疚到不敢抬眼,老泪纵横,踉跄跌坐在地,一手捶着地,“你、你这是剜我的心啊!”
“是爹,是爹错了,我错了,害了你,我错了啊!”
他涕泗横流,全无往日端着的清高?。
妻子早亡,他辛苦带大一双儿?女,连续娶都不敢,又怎么会不疼女儿??
“悔之晚矣啊!”他坐在冰冷脏污的地上大哭,半点?体面都不要了。
窦家阿嫂最是精明的人,她本?是不想多言的,自己毕竟只是做人媳妇,又不是亲生的。
但,小姑子……她嫁进?来的时候,小姑子才不过她腰上高?,是个垂髫之年的孩子,会偷偷给新嫁的她送糕点?,到底有些感情。
她动了恻隐之心,插嘴道:“公爹,还来得及,妹妹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