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以?为这样就能好好入睡了。

哪知道身?上舒服了,脑子又不安生。

她始终想着识字的事,不知道读书难不难,字写起来?是什么感觉?她应该也会像犀郎那样有一把自己的毛笔吧?她是不是也会先学?《三字经》呢?阿奶对自己会不会很严厉?

……

诸如此种?的念头,占据了元娘的思绪,纷纷扰扰始不停歇,搅得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好。

月亮都攀上高山尖了,巷子里?犬也不吠了,脑袋伏着双爪闭目而睡,只有元娘的屋子还在窸窸窣窣,那是她不断翻身?时,衣角与?被褥摩擦发出的声响。

第二?日,元娘睁眼时,外面的日头浓烈到隔着帐子都能把床照亮堂。

她掀起床帐子,被恰好从?窗外映射进?来?的金黄色光线刺激得眯眼侧头。

天都这么亮了?

她下床穿鞋时,整张架子床都被笼罩在暖黄色光晕里?,照得屋子金灿灿,还有些燥热。

元娘看着这不要钱的日头,估量了一下,现在少?说也是巳时了。

她就着昨夜剩的冷水简单洗漱了一番,照着铜镜感觉头发没怎么乱,也懒得重新编,穿了衣裳便?下楼了。她着急忙慌的,主要是心里?发虚。

阿奶可从?来?不会让她睡到这个时辰,平日里?,早就骂骂咧咧来?敲她的门,喊她起来?用早食了。

怎么今日家里?这么静?

她害怕。

元娘跑到堂屋,没人。

灶台上,没人。

阿奶的屋子,没人。

她心慌得厉害,好在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岑娘子从?外头回来?了,手?上拿着个绣绷子,应当是去找阮于氏去了。阮于氏就是阮大阮二?的娘,她是颇有赞誉的绣娘,这也是为什么夫婿早亡后,她家日子仍过得不错的缘故。

岑娘子也是丧夫守寡多年,二?人境遇相似,一来?二?去倒是熟了,偶尔也有点交际。

元娘可算把心放下了,她来?汴京这些日子还未遇到过一觉起来?只有自己在家的时候,难免慌张,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不着底。这里?再好,毕竟不比从?前的村子从?小待到大来?得熟悉安心。

她有两分委屈地扑进?岑娘子怀里?,“阿娘,你们怎么都不在家,吓死我了。”

岑娘子温柔轻笑,用手?帮她梳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早上别说这些生呀死呀的话,不吉利。”

她偏头瞥见怀里?元娘的表情,见元娘真的偷偷红了眼睛,并非是在撒娇,这才轻叹一口气,轻柔地拍着元娘的背,“你弟弟每日都是要上学?堂的,你阿奶要开铺子,自然得去拜访行当,送礼交钱,万贯跟在后面抬送的礼。

“我啊……”

岑娘子亲昵宠溺地捏了捏元娘的鼻子,“可是喊了你两回的,你都迷迷糊糊应了,翻身?继续睡,瞧着你不像要醒的模样,这才出门去的。你呀你呀,还是得靠你阿奶管,才能叫起来?。”

岑娘子语调轻和,说话声也温柔,直像一股春风往人心里?飘,吹得人心软了,痒痒挠挠的,不知不觉就静了。

元娘也是,三言两语就被安抚住了。

她本来?也不是柔软的性子,就是忽然没人,慌了。再一见亲娘,情绪自然激动起伏。

“我昨夜没睡好嘛。”元娘窥了眼岑娘子的神色,复又低头心虚道。

好在元娘的肚子适时响了,叫岑娘子顾不得问她没睡好的缘由?,忙从?钱袋子里?掏了些钱给她,“你起得太迟,家里?没有留饭,我这时候也不好单煮你一人的早食,这有十五文,你出去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见到钱,所有的苦恼都不翼而飞了。

元娘捧着钱,眉开眼笑,沉甸甸的钱袋子只会让她觉得安心!

拿了钱后,元娘自然不会辜负阿娘的好意?,但她先去寻徐承儿了。

徐承儿倒是吃过早食了,可她吃得太早,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