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犀郎简单说?了?官家召他进宫是因?着他是中举的人里头年纪最小的,而且主考官呈上的几份颇为赞誉的文?章里头,亦有他所写的那份,官家便生了?好?奇,想?召进宫见?见?,是否有真?才实学。

没成想?一番问答下来,对他甚为喜爱,于是赏赐了?些笔墨纸砚,皆是上等贡品。

当然,甚为喜爱这个是元娘自己补上的,犀郎内敛肃穆,是不可能直接夸赞自己的,但元娘照着他说?的总结起来,大抵是如此。

这下全家人都心安了?,纵然是王婆婆,褐黄的脸上也有了?笑颜色。

元娘挤进阿奶和犀郎中间,抱住阿奶鼓起的肚子,绵软的手感让她脸上漾出?幸福的笑容,甜甜撒娇道?:“阿奶,我饿了?。”

她一说?完,旁边围着陈括苍问官家生得什?么模样的孙令耀的肚子咕隆一声,叫了?好?大一声。

顿时,一院子人都被逗笑了?。

王婆婆更是直白,眼中泛笑,打趣道?:“有人肚里闹饥荒了?,看来是不能继续拖下去,今日也别在家里吃了?,我带你们上任店里打打牙祭。既逢喜事,也当吃的好?些。”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喝彩。

就是元娘也高兴得紧。

她倒是常常出?门,但不曾自己上过任店这样的大酒楼,要是付不起饭资被扣在店里可怎么好??能开开口福,自是再好?不过。

而且她知道?自家富得很,也没什?么心疼的念头,就从祖宅挖出?来的那些金子珠宝,都够把任店给盘下来了?。

也就是阿奶稳得住,倘若是换做她,扪心自问,那么大一笔钱财在怀里,她定然是禁不住要娶挥霍的。

*

愁了?大半日,晚间可算能歇气放松了?,这顿饭直吃到镰刀似的弯月升起,才开始往家里走。

虽然天黑了?,但是汴京依旧亮着。

灯盏和不要油钱似的,家家户户都点着,大铺子里点得更多,以豪奢扬名的正店甚至点的是红烛,点的也并非一只两对,而是如同树上叶子般,一只挂着一只,滴落的蜡油凝成长长的线,凑一块便有了?山的形状,把大块青石板染红,很是壮观。

一对蜡烛都够普通百姓辛勤做活一日的工钱,那么多蜡烛,不知得做多少天的活。

稀奇得很,元娘往日走在热闹的街巷,只会盯着香气诱人的吃食,今日不知怎的,竟然关心起不起眼的细枝末节。她就是忍不住想?,也不知道?在她家帮佣的娘子,一个月的工钱是不是都不够这店前一簇地一夜燃的蜡烛钱,但却?已经够养活五个子女了?。

元娘摇摇头,把念头甩出?去,兴许是因?为魏观今日说?起边境的事,才叫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些又算什?么呢,樊楼那边燃的蜡烛甚至是莲花状的呢,还有香气,那就更豪奢了?。

在汴京,处处繁华,人人皆见?惯,有何好?多想?的。

不知不觉,元娘就到家了?。

万贯去灶上烧水,元娘则往阁楼上走。

一进屋,她把门闩合上,耳边顿时安静了?,好?像把嘈杂声都隔绝,自成一片小天地。

这是她自己的屋子,的确算是独属于她的一片净土。

元娘伸了?个懒腰,迫不及待往美人榻上躺着打了?个滚,又因?为一路都在走,乍然停下有些燥热,便把窗户支起来,双臂搭在窗口,闲适地把下巴托在手边,歪着头打量外间景色。

天穹月光皎洁,满城灯火明亮,以至于她都瞧不见?星子。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风是微微冷的,裹挟着些甜香,应该是附近有人家做糕点,还有点酒香,那必定是徐家阿翁的酒了?。

真?可惜,若是再有些蝉鸣便好?了?。

元娘轻轻一叹,睁开眼睛,百无?聊赖地随便瞧,却?看到正下方,对面的白墙之下,站了?个颀长的身影,似乎驻足许久。

在她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