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事素来有分寸,在敦义坊附近的时候,便改为走在她身后?陪伴着。

一前一后?,外人看不出?端倪,不会对她名声有损,但她若回头,不论任何时候,他都在。

她一连回望了?几次,魏观都在身后?,身姿如松,坚实可靠。莫名的,元娘的心情又渐渐好?起来,颇为雀跃,笑容也挂在了?脸上。

直至归家,她笑容才收敛起来,看着平平常常的样子。

虽说?王婆婆肯定陈括苍进宫不会有事,但毕竟是进宫,家里人还是牵挂的,明明到了?用?晚食的时候,家里也没人有心思?吃。一个个都时不时探头,想?着兴许伸脖子的功夫,凑巧犀郎就回来了?。

都怀着这样的念头,家中安静得如一潭死水。

元娘已经绕着庭院转了?许久,也就是偶尔抚摸上腰间荷包的时候,情绪能好?一些,眉间流露出?先是松怔,继而心安镇静的神情。

这里头装的可不是什?么安神的草药,只是几个简单的草编蛐蛐罢了?。

她一回来就用?剪子把多余的草给剪了?,正正好?可以放进荷包里,如此一来,她一焦急就看看草编蛐蛐,回想?魏观所言,不断在心里宽慰自己,官家既是位贤明的君王,犀郎也并非狂悖无?知的小儿,断然不会出?事的。

果?然!

还未到天黑,圆日隐入山峰,仅留点金黄色边角,像吃剩了?的一瓣胡饼外圈,照得人间像是昏黄与灰暗交织的色泽,这正是黄昏时刻。

陈括苍也是这时候踏进家门的。

与他一起的还有捧着梨花缠枝红漆托盘的内侍,以及数位禁军,禁军不同于后?娘养的厢军,皆是正经受训,领着军饷,只做保卫京师的正职,为精心挑选,光是精神面貌就与常人不同。

故而,即便没有敲锣打鼓,这阵仗也不小。

不仅是路人会好?奇偷看,屋里的人也能察觉些许,陈括苍几乎才走到门槛上,元娘几人就一窝蜂涌出?来。

元娘青春少艾,步子也灵活急促,是最先凑上来的,眼里尽是惊喜,但她只是停在庭院中间,欣喜道?:“你可算回来了?!”

“娘……”

她都还未说?完呢,岑娘子已经出?现了?,抱着陈括苍,接着又双手捧起他的脸,好?生打量。

一个个的,说?是无?妨,实则还是担忧得很。

倒是陈括苍已经大了?,也不对,他自小老成,不像别的孩童喜欢缠着阿娘阿奶,所以也少有亲近。现下,面上浮起些尴尬之色,动作略微僵硬。

还是慢吞吞从屋里走出?来的王婆婆替他说?话,“好?了?,松开犀郎吧,叫人看笑话呢。”

岑娘子这才松开手,拭了?拭泪,微红的眼眶里尽是欢喜。

她知道?犀郎不会有事,就是天性柔软,多愁善感,真?见?了?孩子情绪就上来了?。

王婆婆走上前,给了?万贯一个眼色,让她上前去把托盘接过来。然后?,王婆婆走到内侍和禁军面前,得体的微笑着,向他们致谢,还客气的招待他们停下来喝茶用?点心歇歇脚。定然是被拒绝了?,但礼数上没半分欠缺,从头至尾都体体面面。

平头百姓家里能见?到王婆婆这样镇定的人,着实稀奇,内侍都不免高看两眼,心中暗暗称奇。

他还以为今日这趟,见?到的会是诚惶诚恐的面孔呢,应付起来少不得麻烦,这下倒是简单了?,不用?特地讲几句宽慰人。

他们只是去了?势罢了?,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得害怕得发抖,见?了?都叫人糟心。

王婆婆处事周到,人家心里受用?,说?话也就和蔼客气了?些,为首的内侍嗓音略尖,人却?是笑的,“你家孙儿来日必有好?前程,御前对答如流,在官家跟前露了?脸,小小年纪,确是了?不得啊。”

“哪里哪里。”王婆婆眯着眼睛,枯树皮般结实的面皮也能扯出?呵呵笑意,淡定自若中夹杂两分客气殷切,“中贵人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