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像是千钧重石,压在心口,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可能,叫人仿佛在黑沉的海面上沉浮,涌起?无边恐惧。
“也不知道北边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元娘脸色微白,忽而说道。
她从前也在乡野,但周围不临外族,打仗压根没见过。那里的百姓都?是一心侍候农田,看天公赏饭,即便是这?样安定的情形下,若是遇上光景不好的年?月,农人的日子也很难挨。
而北边的百姓,非但要看天公脸色,还要受蛮夷滋扰。
日子安能好过?
徐承儿心有戚戚,“幸而我是汴京人。”
元娘不语。
她抬眸看向四周,繁花似锦,桥上两边摆满摊子,行人熙攘,吆喝叫卖声不觉,天下奇珍尽在汴京,甚至在界身?巷,商人九死一生、千里迢迢送来的宝物,都?只配堆叠在地,供人挑选。
这?就是汴京,但汴京会永远如此?繁华热闹、安定可靠吗?
元娘不知道。
可能因为年?岁渐长,又读了不少?书,她开始思考,有时候自?己会在那苦恼,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
烟火喧嚣的风一吹来,什么都?散了,日子还是得归于?平静,就像落过石子的水面,起?波澜,又无痕。
但是,提起?打仗这?件事,显然有些吓到?两个人了,她们匆匆吃完麻腐鸡皮,就带着另外要的那几碗各回各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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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婆把四碗麻腐鸡皮一分?,大家吃了都?有个半饱,索性晚上不开火,在外面买几碗馉饳吃便是了。
简单方便。
就是吃馉饳的时候,元娘似乎总发怔,心思不在家里。
王婆婆见她这?模样,接连咳了几声提醒,她才后知后觉回神。见状,王婆婆少?不得表情严肃的问话,“你?方才发什么愣呢?连用饭都?心不在焉。”
元娘对阿奶一惯信任,索性把米面涨价和北边打仗,以及自?己的担忧害怕一一说了。
岑娘子和万贯听了,都?变了脸色,犀郎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显然更聚精会神地听二人说话了。
出乎意?料,王婆婆没有骂元娘杞人忧天,反而中气十足地讲述起?来,“我朝兵强马肥,官家贤明仁德,北方纵有异动,也打不到?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