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价更不必怕,早先徐家人就和我们通气了,我们家和窦徐两家早囤了不少?米粮炭火,够吃得很。”

被阿奶喂了颗强心丹,元娘的忧惧散了不少?,但仍忍不住好奇,“可是,我没看见……”

“在窦家宅子,我们家哪放得下。”王婆婆瞥了眼她,慢慢解释。

见到?元娘似乎还没完全想通,王婆婆把桌上摆的芥辣瓜儿加了点?到?元娘的碗里,馉饳的汤变深了些,却更香了。

还有腌过的酸酸甜甜的萝匐也是,王婆婆边舀进她碗里,边道:“人呢,一生长不过百年?,百年?过后,不过地里的一捧黄土,顾好自?己的快活最要紧,左不过再忧心儿孙,往后如何,与你?何干呢?

“王朝更迭,门阀败落,新旧交替,生生不息,此?乃天理,不是你?我可以操心的。只要你?活着的时候,汴京还繁盛,就不必想那么多。”

“怎么样,加了这?些可是好吃多了?”王婆婆看着元娘吃馉饳,转了话头问道。

元娘猛点?头,捧起?碗喝了一大口汤,“好吃!有滋味多了!”

“这?就对了!”王婆婆混浊发黄的眼睛陡然深邃几分?,“于?你?而言,眼下的汤滋味好不好,才是最紧要的。往事不可追,来日太缥缈,今日的快活却做不得假。”

元娘似懂非懂地点?头。

但她也察觉到?眼前的氛围似乎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凝重。

于?是,她忽然停顿,然后仰起?娇美的面容,灿烂笑道:“那我夜里可以吃香糖果子吗?”

“不行,闭嘴!”王婆婆冷漠无情的拒绝了,并且送了元娘两记食指叩头,疼得她龇牙咧嘴。

王婆婆怕她不听话,背地里真这?么干,又警告了两句,“若是吃坏了牙,往后有你?哭的!”

元娘摸着头,不情不愿“哦”了一声。但她的心绪已然正常,再没有半点?惘然。年?少?时候的伤春悲秋,最怕家里人的热闹和疼爱,一触即散。

看她有了正形,王婆婆也开始说起?另一件要紧事。

她轻咳一声,状若平常般道:“我买了间新铺子,在马行街附近,夜里甚是热闹。我打算雇人经营,不过,我做的酒糟吃食虽好,到?了马行街那繁华地,怕是撑不起?来。你?们都?大了,有什么主意?可以开口。”

元娘还没从这?记惊雷中回神,她们家不是市井里的靠着食肆维持生计的普通人家吗?怎么一转眼就能买马行街附近的铺子了,家里的生意?这?般挣钱吗?

当然不可能。

但也攒下些钱,王婆婆卖了些魏家当初退婚的财物,才算凑够钱。

实?在是机会难得,汴京的田产铺子,一直都?是高?价,近来估摸着是要出事了,不少?铺子田产都?被低价出售,王婆婆哪能放过这?个时机。

她只需要知道汴京乱不起?来就够了。

趁这?个时候多收田产铺子,要知道再多的珠钗绫罗都?是死物,田产跟铺子才能钱生钱。她刚好给元娘攒点?家底,嫁妆越丰厚,元娘往后的日子才会越好过。

不过,这?些就不必说了。

王婆婆收回思绪,静等着她们的主意?。

元娘绞尽脑汁,按着自?己流连马行街一带的经验,仔细分?析道:“那儿夜里生意?最好,正经的饭菜恐怕不吃香,而且附近正店也多,论豪奢,咱们肯定比不得,最好是些够香解馋的吃食。”

王婆婆颔首,算是认可。

但元娘只是说了方向,并未有具体的菜肴。

陈括苍放下勺子,忽然坐直身?子,抿唇抬头,认真道:“孙儿有一法,可做出独一味的吃食。”

王婆婆见他?言之凿凿,起?了兴致,示意?他?继续。

只听陈括苍正色道:“豕肉。我有一同窗家在汴京郊县,有诸多田产、庄子,我们曾试过煽豕,发现豕煽后,不仅体肥壮圆润,而且滋味极美。我误打误撞用那煽过的豕肉焖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