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实在祭祀时被系统带离了世界,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执念太深,让他做了一场黄梁大梦?
因为濒死的自我保护,最后那惊鸿一瞥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是直面高纬度生物带来的的冲击与悚然,依旧残留在脑海中引动灵魂的震颤,反复回想时依旧可以体会到在那一瞬间,自己作为一个低级生物的渺小与无知,又因此难以有确切语言对自己所见做出确切的形容,乃至深切地沮丧起来。
尼利亚闭上眼,一遍遍回想那短暂的如愿以偿的瞬间,几乎要从舌根品出一丝甜味儿来。
而在精神被记忆中的压迫反复冲击到临界值时,他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抽离感。
下一刻,他化作了一只过分凝练的精神体,盘踞在肉体上方。
因为猝然惊吓,他的耳朵别向两侧,后颈延伸脊椎的骨刺也根根竖起。若不是精神没有实体,简直可以听到哗哗作响的交错声。
随着剧烈的情绪波动,猫那蓬松的胸膛里,有光点在绒毛间闪烁着。因为系统能量库的崩塌,将近八成的能量在喷发后失去了印记,作为游离能量被光点约束起来,等待他的吸收和转化。
尼利亚因为这个认知恢复了镇定,修长的龙尾勾起尾巴尖,心情很好地摇了两下,又抬起来因为凝练不再是一团雾气的肉垫,做出蜷起又展开的动作。
随后他抬起头,透过门板看到了外面的侍者。
神殿的巡逻被交给了专业的安保公司负责,而这些会整夜清醒守在圣子门口的侍女们,在圣子沉睡时则拥有一些开小差的权利。
比如进行成人高考的自学。
奇怪吗?倘若可以亲眼看到女人还未到中年便历经风霜的脸庞,还有她明显在恶劣条件下操持家务多年而形状古怪的手指,便可以一眼认出她们的出身,绝非其他宗教专业培训出身的侍者。
尼利亚对她们过去的故事也有所耳闻。
即使是现代社会,在偏远贫穷、或者封建劣习根深蒂固的村子里,依旧会发生着“现代人”以为止步于上个世纪的故事。
现在门口的这个女人,曾经刚成年便被父母以高额彩礼卖给村里的老男人,也许一生都会像自己的母亲、亦或者说村子里所有的女人那样,被现实和丈夫抽打得麻木,变成她们的样子又或者早早死去。
但是一个喜欢旅行的外来者的出现,给这个还远没有达到人生最低谷的女性,带来了一个陌生的信仰。
神说,要尊重生命和死亡。
她先学会了尊重新生。
于是她明白了,在这样畸形的村子里,按照她的父母和丈夫鞭子般对生育的催促,并不会让她的生命中多出一个疼爱的孩子。它的未来只会成为和她一样痛苦的她,或者和他们一样畸形的他。
她选择了拒绝,即使这让她面对的抽打变成了棍棒。但是信仰反而在痛苦中扎根,在丈夫被违逆的暴怒中发芽。
于是她学会了尊重生命,她自己的。
从小生长在痛苦的环境中,目光徘徊在井口的她们早已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剩下的她反而拥有一身硬骨头,生命如同野草一样枯藁却顽强,一季又一季地扎根在路边,期待着遥不可及的春风。
但是现在她突然知道,这同样是不敬神的,她没有重视自己的生命。
于是从小被局限在框架之中的她,为了神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逼仄的牢笼在她出生时,就早早为她写好了人生剧本。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在告诉她人生都只能千篇一律的走下去。
幸好为她带来信仰的那个人,一如他口中的信仰一般尊重所有的生命与死亡。
只要她认为自己是生命,或者她真的独立选择了死亡。
于是她的人生中多了一个选择,叫做离开。
村子中少了一个年轻却伤痕累累的妻子或者奴隶,也许是死了吧。
神殿中多了一个侍女,她在圣子身边接受神的辉光的照耀。
她知道了世界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