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昙只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你闲得没事做, 就去睡觉。”

“好,我们去睡觉。”

陆青檐倾身将姜昙抱起来。

那不知是藏在他发尾还是耳际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珠链垂至床面,连接珠串的细丝勾花了丝被。

陆青檐约莫是觉得勾得头?痛又麻烦, 抽空将头?上那累赘的一串东西扯下来,远远扔到地上。

铃铛藏在他耳际,悬在半空。

陆青檐竟穿了耳洞, 耳上尚有血迹, 可?见是新近的伤口, 还未伤愈,就挂了齐肩的铃环。

他还蒙着面纱, 只露出一双泛着浅浅碎光的眼睛在外面。

颤动的面纱驱着铃环簌簌作响。

“他们都来贺我,恭维我,送白银黄金, 珍珠翡翠,玉石玛瑙,美女奴隶……”

陆青檐轻声笑起来:“甚至,还有人以我做闫慈的义子为由,揣测我也需要一个干儿子,上赶着认爹。”

姜昙不语。

陆青檐问?:“阿昙,你不为我高兴吗?”

说着,他低头?贴近她的唇齿,却被面纱阻隔,拦住了去路。

蒙着面纱,姜昙干呕的症状就会减轻,效果?立竿见影。

可?惜碍事。

陆青檐将面纱扯下,他纡尊降贵去秦楼楚馆待了几日,此刻已将之前学?过的东西抛之脑后。

唇上原本就涂得乱七八糟的口脂,尽数蹭在她唇上。口舌交缠,唾液浸染,再?都吞入腹中。

姜昙被他弄得气喘吁吁,挣扎着要起来:“你不是每日都会诵经吗?你的佛珠呢……”

“佛在我身上,心上。”

陆青檐抬手按着她的肩下去,深深吸气:“你就是我的佛。”

姜昙如今乖巧得让人爱极。

她从没有这么妥帖过,不是极致地顺从,也不是极致地对立。而是就这么待在他身边,偶尔不痛不痒地挠他一记。

陆昇死得好极了。

陆青檐浑身的血烧了起来,扰她心神的有两?人。

死了一个,还有一个。

睡前他随手拿的那本书,翻开?竟是识文辨字,姜昙给那个不会说话?的准备的。

她还亲自带着他去洗澡。

她不愿意留他的孩子,却愿意给旁人生?养。

陆青檐在姜昙唇上咬了一下,停下来看着她:“前几日收到一件有意思的宝贝,是一尊玉菩萨像。送来的人说,放于寺中供奉几日后,再?请回府来,于子嗣有益。”

姜昙睁开?眼睛,眼神逐渐清明。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干呕起来,整个身体止不住地弓起。

陆青檐紧紧抱住姜昙,右掌覆住她背上的莲花印,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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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又寻了陆昇整整一月,依旧一无所获。

只是某一日,远郊的猎户循着城门的告示,将一件破碎的衣裳包着些?东西,送到了京都府衙。

太子领着人过去一看,那正是陆昇失踪那日穿的衣物,被血浸透,破烂不堪。

太子眼前一黑,连声说不信。

可?若一件衣服证明不了什么,那么衣服里包裹的骨头?是无法否认的。

那是一根手骨,一个骷髅。

上面附着的皮肉被狼或是别的什么野兽啃食得干干净净,只剩血淋淋的筋骨坠在外面,因天?热生?出蛆虫,发出臭气。

太子当场晕死过去。

不知太子是怎么认出来的,可?那确实是陆昇残存的尸骨,连同他在世?的衣冠一起,放到了棺材里。

陆昇的棺木出京那日,姜昙在街市上送他,乌日塔手里握着陆昇送的机关锁。

当夜,太子喝得醉醺醺,在景胜帝的寝宫外大?闹一场,跪求父皇主持公道。

当晚,景胜帝正由贤妃伺候着服食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