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显在外面等了?一夜,一见浑身哆嗦的两人,连忙让候着的人将披风汤婆递过来。
陆青檐脸色苍白,如游魂一般飘过来,只迷迷糊糊看了?邓显一眼,就睡了?过去。
陆青檐一生病,陆宅所有的下人都动了?起?来,请了?好几个大夫。端着血水清水进进出出,场面比女子?产子?还隆重。
不过陆青檐情况确实不大好。
他背上?有几十道鞭伤,打得血肉模糊,原本去陆家就是强撑着,可没想到又受了?几杖。
伤上?加伤,寒深露浓坐了?一夜,想也不想就知道他能烧到什么地步。
更?遑论祠堂里那一盏被风吹得忽闪忽闪的烛光,折磨着他几欲崩溃的神经。
姜昙站在纱帐外看着大夫给?他的双腿上?药,心道:
他竟还没死。
邓显急得团团转,焦灼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姜昙身上?。
这一路他虽不在,可刘武一直明里暗里跟着,早就知道两人之间的纠葛,并将事情完完整整告诉了?他。
姜昙不想探究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这里的血腥气?刺得她头?疼。
邓显恭敬说:“夫人劳累一夜,属下让人送夫人回去?”
姜昙转身就走。
邓显又慌张跟上?来:“紫珠姑娘一人伺候夫人难免吃力,其余婢女多是做杂活的不仔细,属下给?夫人择选了?一个贴心的婢女,从此让她跟着夫人?”
他身后跟着一个双髻少女,眼神发?亮地看着姜昙。
没等姜昙说什么,紫珠就拒绝:“不用,我不吃力!我一人能照顾好姑娘!”
“错了?,应唤夫人。”
比起?老郑,邓显倒更?像陆宅的管家。
姜昙并不理会。
那少女一个人紧紧跟上?来,叽叽喳喳地说话:“奴婢叫双双,邓先生说夫人若不满意这个名字,可以按夫人喜好改。或是要随紫珠姐姐的名字,也叫个什么珠?”
“去去去!我叫紫珠是因为出生那日,附近的河里捞上?来一个大蚌,蚌里剜出一颗罕见的紫色珍珠。”
紫珠不满地说:“这是我爹取的,你跟我改什么?”
双双觑着姜昙的神色:“那夫人觉得双双叫什么好呢?”
不愧是邓显选的人,对?付人有一套办法?,不过姜昙对?她整个人都没有兴趣。
“随你。”
姜昙推开房门,双双连忙快步走到前面,妥帖地为她解衣、摘簪,还眼疾手快地将香炉点起?来。
紫珠气?哄哄地铺床。
双双的手十分恰到好处,可惜太过聒噪:“尚书有三个义?子?,听说长公子?离开这段时日,赵公子?几乎要取代了?他去,成为尚书最看重的儿子?。锦衣卫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尚书气?着长公子?,长公子?只好负荆请罪,背上?受了?这么多道鞭伤,都是自己人打的,可都下了?死手,大夫说去了?半条命呢……”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听说到的。
邓显想告诉她这些,是什么意思?
姜昙道:“自作?自受。”
双双噎住,想要解释:“那赵公子?可恨着呢,多少次派杀手……”
姜昙躺在榻上?,闭上?眼睛。
紫珠将床帐放下来,两手双双面前:“安静,姑娘要睡了?。”
双双讪讪闭嘴。
姜昙睡得并不安稳,又梦到了?乱七八糟的许多事。
有时是在吴江的那些年,因为腹痛起?得晚时,刘仲青斥她四体不勤。怎么就那么不体贴,她是一个女孩儿,刘仲青分明知道,却还要用如此刻薄的话说她。
姜昙气?得坐在门前掉眼泪。
宋庸叫着一群狐朋狗友从梅花巷子?呼啸而过,强拉着她一起?去一丝湖喝酒,结果坐湿了?垫子?,只好跳到水里。
水可真冷啊。
半梦半醒之间,姜昙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