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全蓁此刻的痛苦丝毫不比他少半分。

她觉得她像是被一片海包围,压得她透不过气。

前途和他,江山和美人。

多么相似的问题。

她知道他那日的停顿只是偶然,但或许不是呢。

全蓁不想问,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么的无理取闹。

就好像她对未来的不安。

万一、万一不能长久呢。

她该怎么说服自己,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前途。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将他们的心都映得灰暗一片。

全蓁久久的逃避,拧着的眉,握着的拳,和几欲落下的泪都昭示她的答案。

她没有说,但是梁世桢忽然不想再听。

那根烟终究还是被点燃,他沉沉吸了一口,烟雾迷漫着缭绕在他的指尖。

相爱是否是痛苦的?

倘若不是,为何他们要这样互相伤害,为何要执着得逼迫对方,质疑对方。

他们是这样的口不择言语不由心,一定要在不可能的事情上寻求那么一丝他或者她正在爱你的证据。

明明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是要哄的,要慢慢聊。

可真的到这一刻,却是这样幼稚的争夺。

获胜又能这样?会快乐吗,抑或更加痛苦。

梁世桢吐出一口烟,尼古丁的气息混杂酒液,令他的心脏仿若幻觉般痛了一瞬,他感到一丝滞闷般的情绪。

梁世桢静了静,淡声表达歉仄,“抱歉,我不该问你这个。”

没必要争个高下。

倘若她想飞,他其实很乐意为她托举不是么。

只是不该是这样。

第三遍,梁世桢低头问全蓁,“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不值得你的信任?”

话毕,全蓁瘪着嘴一直摇头,眼泪落下来,将他的心烫出一道伤疤。

梁世桢问,“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全蓁嗓音破碎,“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所有……”

梁世桢难得有点焦躁,从她的道歉中品出几分别样的意味,“所以,原先在你心里的答案,是不值得是吗?”

这些问题于全蓁而言太快太生疏,他是暴烈的火焰,而她只是缓慢消融的雪山。

她不想对他撒谎,她只是没有想过,不代表真的那么想。

可她难过得讲不出话,觉得自己好像犯了错,于是除了道歉,什么都不会。

梁世桢却误会,面色复杂而难看。

他的情绪看着比生气还糟糕。

可是他转身而去时,还是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披到了她的身上。

更深露重,小心着凉。

全蓁在这一个动作间泪流满面。

她望着他缄默的背景,挫败蹲下身抱住自己。

……怎么办,她好像又将一切搞砸了。

她明明,她过来找他的时候明明不是要这么说的。

今晚的气温其实远远谈不上凉,但全蓁却还是觉得心口一阵阵发凉。

比起持久,她好像更擅长破坏一段关系,可是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全蓁揪着自己的衣襟,哭得心脏不住发紧。

完蛋了,她想。

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这样精益求精的人,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糟糕的她,这样算不得完美无缺的关系。

更何况,她真的错得很离谱。

全蓁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就越想哭,越想哭心就越疼,心越疼就越是会想到梁世桢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