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桢定定看她一眼,将人松开,理了理袖口,挡板揿下,他淡声吩咐,“回别墅。”

原先是要顺道去趟公司,梁氏周围吃喝玩乐的地方很多,全蓁原准备趁他去办公室时随便买一点,现在小心思被识破,她的计划提前宣告失败。

全蓁拧眉,再次被气到。

她生气时,秀眉是微微蹙着的,嘴唇是抿着的,胸口是轻微起伏的,不开口,但就是无端让人想欺负。

梁世桢伸手,拨了拨她小巧的耳垂,嗓音很低,“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全蓁多倔,说了不吃当然不可能轻易改口。

她决心今晚将自己饿死,狠狠拍了下梁世桢的手背,正欲往车窗那挪,那清脆响亮的一声却叫她瞬间愣住。

……这可能是梁世桢人生中第一次被打。

全蓁好心虚,她也没用力啊,怎么会这么响。

车内安静数秒,连司机都在默默屏声息气。

梁世桢浑然不在意,放在她耳旁的手挪至颈后,捏了捏,“消气了?”

全蓁现在哪里还气得起来,后颈那地方被他捏得又麻又痒,全身有如过电,喉间不自觉溢出一声,“嗯……”

也不知是在回答他,还是别的什么。

一巴掌换回一个好说话的小姑娘,这买卖不算亏。

梁世桢头一回觉得自己有病,被打了竟然心情还不赖。

他看着她,继续问,“想吃什么?”

折腾过一通,全蓁现在是真的饿了,她气焰不再嚣张,讲话也真心实意起来,“什么都可以?”

“嗯。”吃个饭而已,有什么不可以。

全蓁见状,睁大眼追问,“你饿吗?”

梁世桢:“还好。”

还好的意思就是一般,一般的意思就是不吃。

可能是吃过的见过的实在太多,他对食物总是有种高高在上的意兴阑珊感,好似只是纡尊降贵用两口,权当解闷。

既然他不吃,全蓁的选择性就躲起来。

她眨眨眼,语调轻快,“我知道一个地方。”

……

梁世桢没想到,全蓁口中的地方居然是港城学院附近的一条小巷。

巷弄内,暗红灯光投射,霓虹闪烁,幽绿色的灯牌四处歪斜,通行道路很窄,饶是司机车技再好,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辆劳斯莱斯根本开不进去。

司机一时为难,回头请示,“梁先生,您看……”

梁世桢没说话,瞥了眼全蓁。

他是她带过来的,他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还能怎么收场,全蓁根本没准备带他。

这种地方,油污混杂,吃的单纯是感觉和热闹。

她可忘不掉,她上次带他去川菜馆,他是怎么扫兴的。

身上痕迹早已干透,那点颈后微末的红痕将头发放下,遮一遮便好,全蓁垂首检查后,利落将梁世桢的那件西服脱下,抖开,塞到他怀里。

她无情得好似晚间紧紧抱住他求饶的那个人不是她。

梁世桢眸光深暗,面色几无波澜,在全蓁打开车门,又折身回来叮嘱他在车内等,她一会就回来时,面色彻底沉了下去。

……

五分钟后,梁世桢跟全蓁一前一后站在一处热闹非凡的摊档前。

周遭熙熙攘攘,港城学院的学生用功完,一窝蜂涌出来吃夜宵,汗津津的,青春的,吵闹而鲜活的气息跃动着。

梁世桢黑衬衫西裤,指尖夹根烟,站在这群学生间,不自觉便散发着一股明显不属于这里的淡漠与疏离。

全蓁小心向后瞄一眼。

她没想到,梁世桢竟然会跟下来。

他这个人气质太高级,姿态又落拓,现在踏着这片水泥地,不像堕入人间,倒像是将现场衬为某种文艺片中嘈杂纷乱的背景板。

而他的视线又是那么具有存在感,以至于,她很明显感受到,他漫不经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