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痛哭起来。小山从门后跑出来,一头扎进母亲怀里,也跟着哭起来。
“光嘴上道歉有什么用!”杏花婶儿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断了院子里刚刚缓和的气氛。她双手叉腰,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江家媳妇,你以前那些事,是几句对不起就能抹去的吗?”
江嫂子浑身一颤,刚刚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的手指绞着衣角,指节发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杏花婶儿睛仍死死盯着江嫂子,“做人要讲良心。你以前怎么对温同志的,全驻地的都看在眼里。现在知道错了,就得拿出实际行动来!“
院子里鸦雀无声,连厉战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军人都屏住了呼吸。沈清晏站在人群边缘,眉头紧锁,却没有上前干涉。
突然。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炸开在院子里。所有人都惊呆了,江嫂子竟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她粗糙的手掌在脸颊上留下清晰的五指印,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江嫂子!”温婉惊呼一声,扑上去要阻拦。
“啪!”
又是一记耳光,打在另一侧脸上。江嫂子这次用了更大的力气,打得自己踉跄了一下,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我不是人!”她嘶哑着嗓子喊道,眼泪混着血丝在下巴上汇成小溪,“我嫉妒温同志长得俊,学问好。我偷他家的东西,我还造谣她得了肺结核。”每说一句,她就抬手要再打自己。
温婉帮江嫂子纯粹是因为人道主义,她知道人不可能一下改正,而且江嫂子这么一直打也不算回事儿,以后自己难免落个不好的名声,她抓住了江嫂子的手腕:“别这样!改正要用行动,而不是做样子。”
江嫂子想不到温婉竟然这么大度,她终于崩溃了。她搂着儿子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温同志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我这辈子都欠你的。”
杏花婶儿也红了眼眶,别过脸去抹眼泪。
“听着,江嫂子。”温婉轻声说,声音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你要是真想补偿我,以后就好好做人。”
江嫂子抬起泪眼模糊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婉。这个被她伤害过无数次的女人,此刻眼中只有真诚的温柔,没有一丝怨恨或虚伪。
“我...我...”江嫂子哽咽着,突然抓住温婉的手,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红肿的脸颊上,“你打回来...求你打回来...这样我心里才好受...”
温婉抽回手,摇摇头:“我不会打你,但是你以后再做什么坏事儿,就别怪我不客气。”
江嫂子点头,“行,我肯定说到做到!”
说罢她就撸起袖子,“我现在就开始干活儿。”
江嫂子把带来的扫把、抹布和水桶放在地上,不是平常人家那样哗啦啦地大挥大扫,而是把扫把贴地轻轻移动,像给婴儿梳头一样温柔。扫过的地方连一丝灰尘都不扬起,更不会发出声响。墙角那丛常年积灰的青苔,被她用竹片一点一点刮下来,青砖缝里的泥沙都用指甲抠干净了。
“温同志喜欢在院里看书,“江嫂子边干活边自言自语,“得把石凳擦亮点。“
她从井里打来清水,把院子里那张青石凳擦了足足三遍,直到石面能照出人影才满意。做完这些,她的腰已经酸得直不起来,但看到焕然一新的院落,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温婉虽然提醒了地震,但也只是保住了驻地这一片,很多地上还是被地震影响。医护人员不够,所以部队临时组织了当地有文化的人进行培训后帮忙。
临时医疗站设在村口打谷场上,三顶军用帐篷呈品字形排列,中间的空地上躺满了伤员。呻吟声、哭喊声和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声混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气味。
温婉跪在潮湿的泥地上,双手飞快地为一位腿部撕裂伤的老农包扎。她的白大褂下摆已经沾满血污和泥浆,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但手上的动作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