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点声!”赵立新压低声音,“刘医生都说是低烧了,你去戳穿?拿什么戳穿?”
黄玫眼睛一亮:“要不去找我外公?他老人家一句话的事儿,根本不需要我们上门。”
“钱副部长现在最关心的是项目进度!”赵立新厉声打断,“你不是要跟你外公证明自己吗?你去找他还怎么证明自己。”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声音放软,“黄同志,现在闹翻了,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五千支枪啊,出了问题谁担责?”
黄玫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强硬起来:“那也不能让温婉这么嚣张!你是没看见她今天那副嘴脸,装得跟林黛玉似的,实际上”
“实际上什么?”赵立新冷笑,“吐我一身?泼你点水?”他摆摆手,“让她撒撒气怎么了?一个黄毛丫头,能翻出什么浪来?研究所待遇这么好,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温婉能舍得真放弃?”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女人嘛,闹点小脾气正常,哄哄就好了。你忍忍,先把温婉给骗回来,等项目顺利完成,你升了科长。”
赵立新意味深长地说,“到时候再好好收拾她。”
一只公鸡突然从杂物堆后窜出来,扑向黄玫脚边的一粒玉米。黄玫被吓了一跳,抬脚就要踢,公鸡灵活地躲开了,还挑衅似的咯咯叫了两声。
“畜生!连你也欺负我!”黄玫气得直跺脚,崭新的皮鞋上醋渍还没干,又沾上了泥土。
赵立新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走吧,所里还有会。记住,这几天别惹事,对温婉态度好点。”
“我咽不下这口气!”黄玫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小不忍则乱大谋。”赵立新迈步往巷子外走,“等枪支量产了,功劳是你的,黑锅是她的,到时候。”
他没有说完,但黄玫已经懂了。可是黄玫还是不甘心,自己可是顶尖学校的尖子生,为什么温婉这个二把刀随便就能随便超过自己。
“听说了吗?温婉得肺结核了!”
江嫂子挎着菜篮子,在供销社门口神秘兮兮地拉住李婶儿的胳膊。晨光刚刚洒在石板路上,供销社还没开门,已经有三五个妇女在排队。
李婶儿吓得往后一仰:“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江嫂子一拍大腿,“我昨儿亲耳听见赵主任带医生去她家,说是高烧不退,还咳血呢!”
排在前面卖豆腐的老张头转过头:“不能吧?前天我还看见温婉在院子里画画,气色好着呢。”
“你懂啥!”江嫂子翻了个白眼,“肺结核就是时好时坏。我娘家二舅就是得这个没的,开始还能下地干活呢,说不行就不行了!”
这番话像一滴凉水掉进热油锅,排队的人群立刻炸开了。这个说难怪最近总听见温婉咳嗽,那个说前天看见她吐在手帕上的东西发黑,八成是血……
等到温婉挎着布兜来买酱油时,发现往日热闹的供销社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小王趴在柜台后面,一见她就往后缩。
“王同志,打半斤酱油。”温婉把玻璃瓶放在柜台上。
小王没接瓶子,反而摸出口罩戴上:“温、温同志,您要什么我给您拿,您站远点就行。”
温婉一愣:“怎么了?”
小王眼神飘忽,“听说您身体不太好。”
温婉顿时明白了,隔墙有耳,某些人肯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大家才这么怕她。
她好气又好笑:“谁说我病了?”
小王往后又退了两步,“江嫂子说是肺结核,会传染。”
果然是这个不要脸的,看来是牢饭还没吃够,不行,今天得好好治治她。
半小时后,温婉站在江嫂子家院门外,手里攥着沾了胡椒粉的手帕。透过篱笆缝,她看见江嫂子正坐在院子里择菜,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时不时朝她家的方向瞥两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温婉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江嫂子,忙着呢?”
江嫂子像被雷劈了似的跳起来,手里的菜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