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翻了翻记录本,疑惑地说:“刚才不是有位男同志拿着户口本来接孩子吗?说是孩子父亲。”

温婉的心猛地揪紧了:“什么模样的同志?”

“三十来岁,穿着蓝色中山装,平头。”

温婉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厉战今早分明穿着军装,也不是平头,这孩子肯定是被人暴走了。她一把抓住护士的手腕:“同志,你们让人把孩子领走了?怎么不核对清楚?”

护士这才慌了神:“那位同志拿着户口本,还准确说出了孩子的出生时辰和体重。”

温婉顾不得听她解释,跌跌撞撞地往医院门口跑。走廊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提着暖壶的病人家属纷纷侧目。她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总在产科病房外转悠的那个陌生男人。当时她还以为是哪个产妇的家属,现在想来,那人分明是在踩点!

“温婉同志!”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温婉回头看见厉战满头大汗地跑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警服的公安同志。

“厉战!孩子,孩子被人抱走了”“温婉话没说完就哭倒在丈夫怀里。

厉战紧紧搂住妻子,声音却异常沉稳:“别怕,公安同志已经去追了。”

“放心吧温婉同志,”年纪稍长的公安掏出钢笔和小本子,“现在全市公安都接到通知了,车站码头都有人盯着,他跑不了!”

温婉手指紧紧攥着襁褓的一角,忽然皱了皱鼻子。她抬头对公安同志说:“同志,这襁褓上有股味儿......像是机油混着铁锈的味儿。”

年纪稍长的公安立刻凑近闻了闻,眼睛一亮:“没错!这味道我熟,机械厂的车工身上常有这味儿。”他转头对年轻公安说,“小刘,你马上去查查附近几个机械厂的职工名单,重点排查最近请假的、有前科的!”

这一线索让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公安同志立即前往第二机械厂调查,果然发现有个叫王德发的车工今天无故缺勤。更巧的是,厂里保卫科的人反映,王德发最近常往市医院跑,说是媳妇在那儿当护士。

当天傍晚,公安同志在城郊一间平房里将王德发抓获。他正和妻子,也就是医院护士长的妹妹,商量着要把孩子送到乡下亲戚家避风头。被抓获时,王德发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机油的工作服,手指缝里都是黑乎乎的油渍。

审讯室里,王德发耷拉着脑袋交代了作案经过。原来护士长的妹妹结婚多年没有生育,看到温婉生了对龙凤胎,就起了歹念。护士长利用职务之便,把孩子的信息和温婉夫妇的情况都透露给了妹夫。王德发又找来在钢铁厂干过临时工的张二狗帮忙,这才演了出冒领孩子的戏码。

消息传回医院,全院哗然。

院长亲自来病房向温婉道歉,握着她的手说:“温婉同志,这是我们的严重失职。护士长已经被停职检查,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厉战给温婉掖了掖被角,又轻轻摸了摸小历达红扑扑的脸蛋,转头对院长说:“院长同志,我们相信组织会妥善处理。现在孩子找回来了,我们更得感谢公安同志和热心群众。”

夜深了,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温婉把两个孩子的小床紧紧挨着自己的病床,时不时就要伸手摸摸他们的小手。厉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声说:“睡会儿吧,我守着。”

温婉摇摇头,眼里还噙着泪:“我一闭眼就害怕,老厉,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狠心?”

厉战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本红宝书,翻到一页念道:“一切危害人民群众的黑暗势力必须暴露之,一切人民群众的革命斗争必须歌颂之。教员说得对,这些坏分子一个都跑不了!”

温婉夜里又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身旁的小床。指尖触到柔软的襁褓,听到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没过多久,她又忍不住坐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端详两个孩子的脸,生怕一眨眼,他们就会消失似的。

厉战睡眠浅,听见动静立刻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