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的喜乐声隔着三条巷子都能听见。

温婉站在路口,看着那座半个月前还挂着白灯笼的院落,如今贴满了大红喜字。新糊的窗纸透着灯光,里面推杯换盏的喧闹声与院外几个摇头叹息的老妇人形成鲜明对比。

李婶挎着菜篮子路过,朝田家啐了一口,“尸骨未寒又娶媳妇儿。”

第95章 新年

厉战道:“就叫历恋婉。”

“厉恋婉?”温婉瞪大眼睛,“你认真的?”

厉战正襟危坐在床边,军装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表情严肃得像在汇报作战计划:“嗯。男孩就叫厉恋婉,女孩也叫厉恋婉。”

温婉噗嗤一声笑出来:“哪有孩子叫这种名字的?上学要被同学笑话死的!”

“我厉战的孩子,看谁敢笑话。”他挺起胸膛,但耳根已经红透了,“而且而且这名字多好,一听就知道我……”

“知道你爱我是吧?”温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厉团长,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肉麻套路的?”

厉战窘迫地挠挠头,这个在千军万马前都镇定自若的指挥官,此刻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他刚想辩解,却见温婉的笑容突然凝固,转而变成一种奇怪的抽泣,她还在笑,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婉婉你别哭。”厉战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找手帕,“我重新想名字就是了。”

温婉摇摇头,用手背抹着脸,却越抹越湿:“不是名字的问题,是我害怕。”她抓住厉战的手按在自己隆起的腹部,“怕不能当个好妈妈,怕给不了这孩子最好的一切。”

厉战单膝跪地,仰视着妻子泪流满面的脸。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温婉身上,孕肚在宽松睡衣下显出圆润的弧度,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美得让他心尖发疼。

“走。”他突然站起身,“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厉战已经麻利地收拾起保温壶和厚围巾,“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他们站在了一处高山湖泊前。这是厉战带兵拉练时发现的秘境,冬季几乎无人踏足。湖面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边缘结着晶莹的冰凌,中央却仍水波荡漾,倒映着四周的雪山和枯树。薄雾在水面浮动,七八只白天鹅优雅地游弋其中,宛如从水墨画里游出来的精灵。

温婉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她站在湖边,任凭寒风吹乱她的发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群天鹅。厉战悄悄观察她的侧脸,那上面已经没有泪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宁静。

“它们不怕冷吗?”温婉轻声问。

“这是疣鼻天鹅,专门从西伯利亚飞过来越冬的。”厉战从背后环住她,小心避开肚子,“听说它们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如果一方死了,另一方会守着尸体直到自己也死亡。”

他没说完,因为温婉转头吻住了他。这个吻带着湖水的气息和眼泪的咸涩,还有某种说不出的感激。

一吻结束,厉战变魔术似的从军大衣里掏出电子在干燥的岩石上,又拿出保温壶倒出姜茶:“小心烫。”

温婉捧着茶杯,看热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厉战蹲在一旁削苹果,匕首用得比菜刀还熟练,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不断。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温婉接过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甜脆多汁。

“前几天就准备了。”厉战不好意思地承认,“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想带你散散心,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了今天。”

一只天鹅突然游近岸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对人类夫妇。它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黑曜石般的眼睛倒映着雪山和云影。温婉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美丽的生灵。

“谢谢。”她突然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这是温婉在上一段婚姻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关心,她十分感谢厉战让自己对婚姻再次产生了希望。

厉战摇摇头:“怀孕太辛苦了,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他粗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