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之前不也说一切正常吗?”小王眼睛红得像兔子,“现在她家炕上还有一滩血没擦干净。”

这样的对话近日在驻地各处上演。食堂里,孕妇们不再交流育儿经,而是窃窃私语着各种难产偏方。

“温同志!”午休时,白歌拦住正要回家的温婉,脸色苍白如纸,“能借一步说话吗?”

两人走到院后的老槐树下。白歌的手一直按在肚子上,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胎儿似的。

“我在沪市生第一胎时。”白歌突然开口,声音飘忽得像在说梦话,“也是难产。胎位不正,脐带绕颈两周,大出血。”

温婉静静听着,没有打断。白歌的眼神穿过她,望向某个遥远的时空:“我记得无影灯晃得眼睛疼,七八个医生围着,输血的袋子挂了三个,最后是主任亲自做的剖腹产。”

一滴泪滑过她消瘦的脸颊:“现在想来,要是当时在驻地,我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在两人脚边打转。温婉伸手拂去白歌肩头的雪花。

“别想那么多。”温婉柔声说,“每个孕妇情况不同。”

白歌猛地抓住温婉的手腕:“你怕吗?说实话!”

温婉没有立即回答。她望向研究所灰扑扑的办公楼,那里有她偷偷准备的简易产包;又想起藏在卧室地板下的军舰急救设备;最后是厉战每天睡前都要检查三次的应急马车。

“不怕。”她最终说,声音平静而坚定,“因为我做了万全准备。”

这个回答似乎给了白歌某种力量。她松开手,深吸一口气:“我怕的很,我怕的每天都睡不着觉。”

温婉道:“别担心,你情绪不好还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温婉安慰了好久白歌才平复了情绪。

当天下班时,厉战比往常来得更早。温婉刚走出研究所大门,就看见他像座铁塔似的立在台阶下,手里捧着个古怪的装置,是用竹筒和橡皮筋自制的防滑鞋套。

“地上有薄冰。”他单膝跪地给温婉套上鞋套,动作认真得像在拆炸弹,“我改良了三版,这双抓地力最强。”

路过的女同事们发出羡慕的窃笑。化验室的小赵用手肘捅了捅同伴:“瞧瞧人家厉连长,我家那个死鬼连我预产期都记不住!”

温婉被闹了个大红脸,厉战却浑然不觉,起身后又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子:“饿了吧?炊事班刚烤的红薯,我挑了个最甜的。”

回程路上,厉战像往常一样放慢脚步配合温婉的速度,但今天他的眼睛不停扫视周围,仿佛每个水坑都是潜在威胁。当路过田家时,他干脆横跨一步,用身体挡住温婉的视线,但那扇贴着白色挽联的门,和门前未扫净的纸钱灰,已经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