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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无所谓,我劝自己,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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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厂里我照常去,埋着头在办公室研究,下去跟工人一起干。但还有一个棘手问题,月底发工资。会计早就得到消息跟着管理一起跑了,钱的事儿我不敢随便,又招了个,是个年轻的姑娘,戴眼镜,看起来很文雅,但脑子转的很快,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做事却很谨慎细微:“现在厂里没有一分钱。”她说:“不是形容,就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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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蛇头。”负责厂房的人说:“库房点完了,能维持到下下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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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大家都不傻,没两天就知道什么情况了,不少人都提出离开,并怀疑我能不能把工资开出来。我到底是动用了秦湛给我的钱,又找他要了一些,结了几个想走工人的工资。但现在工作不好找,有的人在留下和离开犹豫徘徊,我将情况避重就轻地说了,也向他们说了接下来的计划,“这么大的厂,我撑不了,就算你们不走,我也会裁员,但是愿意留下来干的,我算你们入股,入多少,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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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们哪有钱啊。”他们不可置信:“分又能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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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当初来这儿,是有人跟我说,这里离跃龙门只有一步之遥,因为我知道,想要跨越阶级,这样的机会我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次,所以我不后悔。这句话同样送给你们,留下来,是福是祸未知,但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这是毛主席的原话。但是离开,我也祝大家能有更好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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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整个钢铁厂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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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那个……”有个年轻小伙举手:“两千算入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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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算。”我说:“但是入股有一个前提,必须留在这里继续工作,而且工资我会降百分之二十。每次钢铁卖出,按照你们的入股给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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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那要是不在这儿工作呢?”有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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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那就不入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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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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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降百分之二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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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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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但是能入股啊,谁不想当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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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你傻啊,谁知道他能不能卖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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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我就说这小年轻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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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厂子挺好,可惜倒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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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第一次见这种画大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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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走了一大半人,留下的不到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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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已经超出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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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蛇头。”他们亲切地喊我蛇头,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反正去哪儿干都一样,俺也想当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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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你谈生意会带上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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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听说有国外进货商,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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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看出来了,他们都是最新一批进来,是没什么经验,也比较愣头青的农村小伙,没什么文化,就凭冲动和感性做事,估计是觉得我刚才的发言颇有斗志,所以就一股脑的相信我,也不管我有没有那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