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了下来,呈出一种朦胧的黛蓝色,指甲盖大小的月光散发着柔洁浅淡的月光。

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重新审视当下的生活,被意外打乱计划让我有些焦躁,总有种无法抵抗命运的挫败感。

不想情绪越来越低落,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放空大脑望着夜空,忽视侧肩而过的行人与人世间的吵闹。

渐渐的,眼前只有遥远的夜空和渺小的自己。

太渺小了,我们每个人都是世界和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小粒。

在这样的渺小面前,愤怒的红,忧郁的蓝,五彩缤纷的混乱沸腾的情绪都褪成了薄如蝉翼的透明色。

在极致的广袤与转瞬的缩放之间,活着是唯一的幸运。

急匆匆的陌生行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霎时间,纷飞思绪回神,我惊醒般感受到了踩着地面的踏实感,豁然开朗,心中重新绽放出生机勃勃的,热气腾腾的生命力。

没按照计划来又怎么样,没顺利离婚又怎样,只要我的心是坚固平稳的,外在的婚姻枷锁和其他人就都不会对我产生丝毫影响。

不离婚,不和邱家人断开关系,可只要我和爸妈都平安地活着,只要我想,我照样能活得开开心心。

宛如丢掉漫长旅途中的行囊重担,我只带着自己无惧穿行,回去的脚步变得无比轻快。

穿过小区门口的马路,正要刷卡进门,我看见路旁停着一辆黑车。

没有亮灯的车像是熄火的空车,黑漆漆得看不清楚,我从车面前走过时,余光不经意瞥到阴影中的微弱轮廓。

倏地,我停下脚步。

车门打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有人说话,熟悉感却已经蔓延。

拎着水果袋子的指节紧了紧,我转过身,望着许久未见的两个人,还带着刚才散漫的笑。

“在等我吗?”

戴着口罩和帽子的景元河只露出一双情绪热烈的眼眸,他痴缠的目光含着伤痛似的,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忍无可忍地低声叫我。

“姚姚……”

紧接着,他急切而无措地道歉:“对不起。”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在替上辈子的自己道歉吗?”

另一边,靠着前门的吴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憔悴,但面容轮廓瘦削许多,冷峭而孤清,深暗眼眸定定望着我,藏着千丝万缕的情愫。

他哑声说:“我们谈谈。”

“好啊。”

我看着他们,“但在谈之前,我先说明一件事,我暂时不会和邱月棠离婚了。”

话音落下,两人顿时僵住。

我仿若没感觉到他们霎时降低的气压,自顾自地继续说:“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因为他名义上是omega,又很会装乖,我需要和他的婚姻让爸妈安心。”

小区门口有一排高台阶,我随意往后一坐,把超市袋子放在一边,特意留给了他们消化的时间。

半晌,我才说:“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说话了。”

他们久久没有言语,沉默的空气像封闭的罐头,一闪一闪的路灯是无言的呼吸。

我没带手机出来,怕爸妈在家里等急,忍不住主动开口:“不说话是吧,那我来说。”

“首先,不用再提重生的事情了,我不想一味沉溺在过去的痛苦中,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我很知足。当然,你们也无需抱歉,其实真的没有人做错。”

景元河身形一动,“可是,你不相信我们。”

我坦率承认:“对,我不否认这影响到了我,甚至对你们不公平,不过,我已经在努力改正了。”

顿了一下,我委婉问:“但我说不准多久会改好,在不会离婚的前提下,你们还愿意等吗?”

等我逐渐放下全部的疑虑和警惕,等我敞开心扉,等着一个没有期限的尽头。

他们会等吗?

之前他们愿意委曲求全是因为我下定决心了要和邱月棠离婚,可现在,离婚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