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你也别太担心。”廖成语气温和,安慰道,“你看你现在,整一副仇大苦深的表情。其实,凭郝家的能力,找肾源应该不难。”

“肾源或许不难,难的是找个优质的肾。我很贪心,期望最好是亲人捐肾,尽可能多的HLA位点相同,以便减少术后发生排斥反应的可能。”我不掩饰自己的自私嘴脸,“还有,希望能尽快手术。毕竟血液透析有很多不便,首先是要求每周2-3次到医院做长时间的血透,其次长期以往,并发症多多,身体吃不消。”

廖成未接话,好一会,低声道:“你倒是为他想得细致。”似是感慨良多,却没了后续。

我扯出一抹淡笑,不再说话。

囊肿切除本是个小手术。作为助手二,实在没多大用途。然而我还是得待到手术完成才能撤离。抬眼看墙上挂钟,12点缺5分。

我直奔第14号手术室,取肾手术正好进入收尾阶段。老师瞄见我在探头探脑,问:“同学你是参观还是要上接下来的植肾手术啊?”

我非常希望我是前者,但显然答案是后者。于是我乖乖回答:“要上手术的。”

“哦,那你赶紧先去吃午饭,等会植肾手术就开始了。”老师正在缝皮,抽空瞄我一眼,“朱主任已经订好工作餐,快去吃。”

哇,上肾移植术还能蹭一顿免费午饭?我立马眉开眼笑。冲出手术室,直奔出口,披上专用外衣,搭乘手术专用电梯,直达泌尿外科。

显然,跟手术搭上关系的,通通都是“专用”。

趁着吃饭偷偷给郝守宁打电话,又不敢多讲,随便聊上几句就匆匆挂了。12点半乖乖奔回手术室。

植肾的病人刚开始准备麻醉。是个20岁左右的女孩子,看上去很平凡,但消瘦。我拿起她的病历浏览,诊断一栏里填着:慢性肾功能衰竭(尿毒症期)。

突然心头一颤。

捐给她健康肾脏的是她的表姐,同样很年轻。

她们都是刚刚开始绽放灿烂的生命,可是死神从来无情。我们总是嚷嚷着生活无趣无聊无奈,却忘记只有活着,才有嚷嚷的可能。

当生命嘎然而止后,连抱怨无聊的资格都没有。

我一瞬间很想很想抱住郝守宁,告诉他我要他活着一定要活着,哪怕苟延残喘哪怕行尸走肉。我那么爱他,我不能失去他。

可是我只能站在手术室里,怔怔盯着病历,不敢让自己掉眼泪。

自20世纪70年代肾移植在全国展开后,技术不断发展,到如今已成为泌尿外科的常规手术。仅就肾移植手术本身来说,或许难度不是特别大,但精度要求高。开腹、分离血管、夹闭、血管吻合、新肾的血流重灌注,然后就可以关腹了。这么一说,过程似乎不复杂,但每一步都力求精确,特别因为涉及大血管,一不小心就可能大出血。

我不过是四助,大概就拉拉勾,拿着吸引器吸血以保持手术视野的干净,最后的时候也许会让实习生练习缝合,差不多了。

一开始都很顺利。夹闭大血管时,距离手术正式开始不过一个多小时。器械护士笑眯眯道:“主任这回又要创记录了。”

血管与血管断端缝合完毕后,主任喊一二三,同时放开动静脉血管夹,苍白的新肾开始慢慢转红。

到这一步,手术的大步骤已基本结束。

气氛持续轻松。麻醉师甚至哼起了小曲。

可是“可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个让人深恶痛绝的词谁也不曾料到,断端吻合的血管突然撕裂。一开始只是小出血,但找不到出血点。渐渐,腹腔内的血越冒越多,还是找不到出血点。到最后,竟开始飙血,连吸引器都来不及吸。

血压下降,巡回护士忙开始输入备用血浆。

主任忍不住发火,但就是死活找不到出血点。且出血太多,视野越发模糊。

我居然在那一刻想到电影《死神来了》。天要亡你,不得不亡。死神来了,即便预知天命,还是躲不过死亡的下场。但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