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的当然是刺激另外一个人。
“师妹。”廖成突然低喝了一声。
“啊,师兄,换药要准备些什么呢?”我当即抬高音量,跳转话题。咦,我什么时候学会见风使舵了?
护士阿姨扭着水桶腰走出换药室。
廖成看向我,如画眉目仿佛惹上一层朦胧的尘埃:“师妹,你如果想安心实习,就告诉郝守宁要低调,别再来科室找你了。”
“不然,你会发现整个世界都带上了面具。”他调头,手持持物钳去夹无菌纱布和碘伏棉球,放进换药碗中,“你和我不一样,你不会也决不喜欢去应付那么复杂虚伪的人际关系。真不知道郝守宁这样缠着你,算不算是害了你。”
我不解:“什么叫‘你和我不一样’?师兄和郝守菲之间怎么了吗?”
“守菲以前经常跑来科室找我,后来有人发现她和樊家关系密切,结果麽一下子流言绯闻满天飞了。”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谁对你好,你就几倍的好还回去。你要是不想理睬谁,哪怕一点点的虚以委蛇的事儿都不肯做。就算做了,心里头也肯定不痛快。问题是你的喜怒哀乐还都表现在言谈举止间。这样的脾气,是铁定要吃亏的。”
我眨巴眼,既纳闷又哀怨:“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像是一副把我看透的样子啊?”赵琛是,郝守宁是,连接触不多的廖成都是。
他泛起浅笑:“在同龄人中你不算幼稚,但是在社会里摸爬打滚一圈后的那些人个个早成了精,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摸不透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我经历过那么一次后,多少也学了点,看个五分七成还是行的。”
哇,师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过……“我是怕麻烦,所以喜欢简单的人际关系。但我不是不会应付啦。”我妈娘家也是大家族,财产不多,人多而已。人一多,办什么事都复杂化了,连说话都得谨慎。我是一直体验过来的,所以才希望自己以后的生活越自然舒坦越好。整日里劳心劳力的,容易早衰早逝。
“郝家和樊家究竟是什么关系啊?”我不耻下问。
“谁知道呢?但对于我来说,只需要记得一点就足够了。在郝家与樊家人的眼里,守菲和樊玚是注定的一对。”
果然是,门、当、户、对啊!“那师兄怎么办?你爱郝守菲吗?”
“爱?隔了那么一层,心都远了,还怎么敢去爱?”廖成笑得风淡云清,端起换药碗,“走吧,工作时间不该谈这些私事。”
可是我现在非常想打电话给郝守宁,问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被长辈认定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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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药时的廖成表情异常专注。病人趟着,他弯腰站在床边,耐心仔细地清理切口,消毒,然后盖上辅料。感染流脓的切口,他一点一点用棉签、纱布除去表层的黏脓。肠造瘘的病人,接着瘘口的袋子一掀开便有大便的臭味,瘘口周围还有一堆肠粘膜分泌物。我戴口罩站一旁,忍住来自胃部的恶心。他带上塑胶手套,尽量清理掉瘘口的黏着物,不见慌乱和异常。
我自认做不到他那种程度。哪怕我在急诊被赵琛训练出面对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伤口亦能面不改色。
他的镇定,不是靠冷血或者麻木而做到的。那是对病人的真切关怀和对医学的尊敬与热爱。我想起他曾用平淡的语气告诉我“因为喜欢”这个答案。
我现在知道“喜欢”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