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再?请查案,显然用心不正,无?利于生民。”
以易积石的性子,将?话说成这样,已是极近委婉的程度。
冷芳携却不领情,提衣站起,冷笑着看他:“阁老?也知晓瓜田李下的道理?吗?那阁老?麾下人?才济济,门人?弟子占据大半朝堂,是否有擅权之嫌?阁老?与汤阁老?积怨颇深,两方门人?逞凶斗狠,视江山社稷为儿戏!不分是非曲直,只分站队党魁,成你死我?活之态,难道这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
他目光冷冷,慷慨陈词:“易积石,你可敢说自己问心无愧!”
在?他如刀似剑的目光逼视下,易积石嘴唇微动,眼眸低垂,竟然避退了。
他这一退,便再无转圜余地。
冷芳携乘胜追击:“当然,各位大人?不信,理?所应当。但我若说沈大人宅邸之中,正好藏着一方老坑洮砚呢?洮砚罕见稀少,每逢现世,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富商巨贾追逐,更为前朝南阳王挚爱之宝,千金难买。沈大人?仅靠俸禄,两袖清风,从哪里买来此砚?又是谁人送的?陛下可遣人?搜查,但沈大人可敢分说?”
言辞切切,仿佛亲眼所见。朝堂一时寂静无?声。
沈质原只是沉默地跪伏于地,未自我?辩白,听到冷芳携一番话,忽然抬首,默然地望着他,眼中竟有凄怆痛色。
天成帝道:“派路慎思前去探查一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质不知跪了多久,只觉得?腿间刺痛,近乎麻木,然而这都?不及他心头?酸楚。他脸色苍白如纸,有摇摇欲坠之态,众人?见了,心知他恐怕难有好下场。
路慎思很快回转,卸掉长刀,着雪白虎袍入朝。他靠近天成帝,低声耳语一番。
“看来,冷爱卿所言非虚。”天成帝缓声道。
朝野哗然,有的认为乃是路慎思在?冷芳携的指示下嫁祸沈质,有的却认为端看沈质脸色,显然真有此砚,那就别怪旁人?以此生事。毕竟你沈大人?既要有廉洁名声,又能把玩珍贵名砚,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
天成帝:“沈爱卿,你如何分说?”
叫的是“爱卿”,语气却极为冷淡,显然帝王心意改变,已不再?青睐沈质。
汤沃对沈质的遭遇喜闻乐见,易积石又被冷芳携堵得?哑口无?言,更因为对曾经?学生莫名的愧疚,难以正面攻击。两位阁老?皆沉默不语,再?无?人?能救沈质。
沈质闭了闭眼,两手置于额前:“臣,请入诏狱。”
案子虽然没有审,却已经?有了注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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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连同龙虎卫,一直是众多朝臣乃至百姓讳莫如深之物。此地处京师以西,地势阴狭,据闻曾为乱葬岗,埋着无?数冤魂,无?论季节更迭,从来都?陷在?阴寒之中。时值秋冬,呼啸的冷风大灌,刮得?人?皮肉骨髓生疼。
又说牢中狱卒,终年不见天日,在?阴森森的囚室中与犯人?为伍,心智偏移,寿数折损,至多活到三四十岁便?百病缠身。是以只顾当时行乐,从不在?意身后之事,便?经?常拿狱中囚犯折辱取乐。
能入诏狱的都?是王公贵族、达官贵人?,从来呼奴唤婢,高不可攀。现下沦落囚牢,剥掉权势的外衣,赤条条一只小?羊,兼自尊心极重,稍有羞辱便?怒不可言,看得?狱卒们极为快意。
沈质被剥掉了官服,换上一身素白衣裳,身负重枷,形容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