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换了。

他盯着那个锁眼,神色怔忪,一时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感知到舒适区的崩塌。

从未有过的焦炙和浮躁令他敲门的动作大了些,不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长卷发很有风情的女子穿着睡衣站在门后,看见他,略显不耐烦的表情化为笑意。

“帅哥,找谁啊。”

楚砚脸色登时难看许多,压抑住想要冲进去找人的冲动,冷冷地问:“喻让呢,叫他出来。”

“谁?”女人想了一会儿,恍然道,“你说这房子的原主人吗?”

楚砚窒了窒:“什么原主人?”

“那个帅哥不会欠你钱吧,他着急出手这房子,我就低价买下来了。”女人说,“他前天就搬走了,我这刚归置好呢。”

还没完全好的感冒,那股病气似乎侵入了四肢百骸,教他全身酸痛,呼吸困难。

他们一起住了三年的房子,看书,画画,做/爱,聊天,喻让就这样给卖了?

楚砚艰难地沉下一口气,按亮手机,开始给喻让打电话。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滑动屏幕的手更加用力,反复确认几遍,拨过去都是机械的电子音。

号码被注销了。

女人还靠在门边打量他,他急急问:“不好意思,他卖房子应该有给你留号码吧,能给我看一下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将手机通讯录展示给他,可上面的号码就是被注销的这个。

楚砚扣紧了手心,后退几步:“打扰了。”

他心烦意乱,决定去喻让公司看看,刚要下楼,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心里一动,他连忙接听,却是邵炎的声音。

“喂,楚砚啊,最近怎么样?”

楚砚像被泼了盆冷水,没有心情寒暄:“什么事。”

“也没事,就是你那个、那个他还好吧?”

“喻让?”楚砚语气更冷,“你问他干什么?”

“他上次做昭恒地产那个策划案,我也没多难为他吧,最多就是后来又让他改了几个地方,你说这小混蛋怎么气性这么大?明明看他做事还蛮认真”

“他怎么了?”没空追究邵炎语气里那股亲昵,他现在不想放过任何一点喻让的消息。

“你不知道吗?我刚发现项目负责人换了,打电话过去问,他们公司说喻让辞职了。”

楚砚挂了电话。

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世界如此虚假,喻让就像一个圈套,一个美丽的谎言,用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把他桎梏住,然后拾起羽衣披上轻飘飘地飞走。

一个不受磋磨长大的小少爷,一个惯于声色又极易受到喜爱的人,他那些甜言蜜语能有几分真,他的兴趣又能维持多长久?他爱你的时候恨不得要把悬崖峭壁上的花都摘给你,不要你的时候就好像你是他身上多出来的阑尾赘疣,迫不及待地割舍,生怕再有一点干系。

可笑的是他还会被他那副脆弱得要命的样子蒙蔽,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底线后撤。

他攥着手机,神魂不守地走向停车位,倒车时无意中发现,刚刚驶过来的收垃圾的车里,躺着一个很眼熟的箱子。

跟前几天他收到的那个箱子一样。

楚砚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

他一身浊臭污秽,把那个箱子运回了临时租住的酒店公寓。

他将箱子打开,满满一大箱,里面都是些运不走或不需要的东西,其中有许多是喻让送过他的不值钱的物件,比如照片和小木牌。

楚砚慢慢地清点,除了家里的东西,还发现了许多揉皱的画纸。

他一张一张展开来,上面有的只是寥寥几笔,有的还上了颜色。

他屏住了呼吸,上面画的是自己,而且画得很好。

喻让会画画吗,什么时候学的?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喻让寄给自己的、和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