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如果父母告诉你,要给你添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你是什么感觉。
梅雨季节泡湿的棉被,冬夜里怎么也捂不暖的手脚,咽到一半吞吐不得、一颗生涩的梅子,挂着蛛网的、从没被打扫过的角落。
小小的喻让,长时间住在高级病房,固执地陪在待产的喻晚晚身边。
也许是留在陌生的新家里不自在,又或许是牵挂妈妈。
其他人这么想着,自以为很能体谅这种心情。
白天,他坐在一旁玩积木,喻晚晚温柔地抚摸小腹,跟未降世的孩子说话,眼底尽是期待。
每个夜里,当妈妈睡着后,他会从小床上爬起来,在黯淡的光线中,盯着那隆起的肚皮看。
他看得很专注,没有困意,也不带什么情绪。
虽然有时候会想,好像游乐园里卖的气球啊,看上去碰不得尖锐的东西。
这辈子离生命这回事很近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血泊里摔碎的蛋糕。
一次是月色下起伏的圆弧。
他没有人讲话,就这么病态地排遣孤独。
那是他和所谓弟弟,最亲密的时候。
这辈子离生命这回事很近的只有两次。
最错误的,也是这两次。
一个暴风雨夜里,妈妈毫无预兆地醒过来了。
闪电撕扯开天幕,在中宵乍明的冷光中,她骤然看见边上洞张着双眼的喻让,惊得摔下了床铺。
外头轰隆隆响起了雷声。
那一晚嘈杂忙乱,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直到第二日,云收雨霁,他听见一声啼哭。
早产的乔瑜,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必须靠药物抑制一些症状。
妈妈尚有余悸,继父满心芥蒂。
似是而非的言论在乔家流传开来喻让是故意把他妈妈推下床的。
小小年纪,心思是真的叵测。
到最后,喻让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这样了。
无法否认,他确实讨厌这个弟弟啊,他要是没有出生,再好也不过了。
“喻让,喻让在吗。”宋知津的声音传来。
乔瑜手慢慢松开了。喻让把他挥到一边,随手将药瓶丢在他身上,站起身来。
“知津哥,我们在这呢。”
乔瑜攥着药瓶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喻让,嘴角笑容扩大。
宋知津循声过来:“阿姨跟我说你们在后院,我想着”
话音未落看到狼狈的乔瑜,他脸色一变,连忙去扶。
“没事吧。”
他帮乔瑜拍掉身上灰尘落叶,又看了看一旁脸色漠然的喻让,刚想说什么,克制住了。
只是迟疑道:“你们吵架了?”
“没事,我突然不舒服把哥哥吓到了而已,怎么会跟哥哥吵架呢。”
“那你好点了吗?”宋知津关切地问。
“嗯嗯,我没关系的,对不起啊,总是这幅鬼样子啊,晚宴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去前厅吧。”
乔瑜靠近喻让,似乎想去牵他袖子又有点不敢的样子:“哥,走啦,妈妈让厨房准备了你喜欢的奶油蛤蜊汤。”
喻让退了几步,衣角都不想给他碰到。
乔瑜人前人后两副嘴脸实在让他烦不胜烦。
宋知津忽地眼神有些奇怪,他说:“乔瑜,你哥海鲜过敏,你们家里不知道吗?”
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喻让从来碰也不碰海鲜。
“知道啊,”乔瑜眼睑微垂,还是怯怯的,但笑得很阳光,“哥哥以前贪嘴,有回把我那份蛤蜊汤也喝了,起的疹子好几天也消不下去。所以今天再想喝,也只准尝一点点,知津哥,你要帮我好好监督他。”
宋知津眉梢微动,觉得不对头的紧,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见乔瑜身上还是沾了点灰尘,便道:“你先去换身衣服吧,我陪你哥就好。”
他去拉喻让:“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