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1 / 2)

“我下个月也要回昆仑,”玄虚子说,“在那之前,能喝上一口你的喜酒。”

雨棠又笑了,她痛快地说:“你和素灵,不许不来。”

玄虚子静静地注视她的面容,他张了张口,说了句什么,天边却陡然炸响一声惊雷,将他的话语盖了过去。

随即,暴雨倾盆而至,二人起身到檐下避雨。雨棠望着水花纷飞的庭院,问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是说,或许要下雨了。”他这么回答。

一个月后。

白衣青年站在拥嘈人群里,远远地望了一眼。

盖头遮挡了她的面容,他看不到,也无法猜想她现在是什么神情。在铺天盖地的红色中,属于她的颜色融在里面,几乎让他难以分辨。

他看着她同一个高大的男子对拜,那男子执着她的手,表情真挚而恳切,好似在执着什么珍宝。

唱和祝祷一声又一声,他转身离开。

回到昆仑,熟悉的风和雪,熟悉的宗主横眉竖眼:“跑哪里去了?逆徒!你师妹呢?”

“她还不愿回来。”

“那你怎么愿意回来?”

“因为已经没有牵挂。”

“有意思,你何时有了牵挂?”

玄虚子没有回答。

一个月后,他站在宗主布下的幻境中,它能识破人心底最深重的执念,再借此扰乱神智,加以折磨和摧毁。

十七岁的玄虚子,心中空无一物,从幻境中走出,一人一剑,毫发未损。

二十四岁的玄虚子,心中不知多了什么东西,在幻境中呆了整整三天,出来的时候,白衣之下尽是血痕,剑锋都受了损。

宗主看着他:“我说过,你若是执意下山,接下来的人生不会太好过。”

白衣青年以剑杵地,单膝跪在冰凉石砖上,一丝鲜血顺着额角,再从下巴上滴落。

“可我不下山,甚至不知道什么是人生。”他低声说。

在幻境中,他所知所见,全是一个女子明媚的眉眼。尖利的剑锋不复杀气,寒肃剑气也无法再汇聚,他看着那张笑颜,从始至终都生不出挥剑的决心。

他的确没有牵挂,但这份念想,已经无法再斩断。

宗主长叹一声:“如我所料,罢了,罢了。”

玄虚子留在了山上。

见识了一番红尘后,他仍如过去一般寂寥空荡,但这其中始终还是多了点东西,一点他自己也说不出的东西。

那大概关于祝愿,关于明知无法触及和拥有,所以始终缄默的遗憾。

在那场暴雨来临之前,他听见女子说――

“至于喜爱与否,这对我来说是最次要的事。早在拈花思春的年纪,我读丽娘或香君,只觉得困惑不解。这世间有太多事值得追求,为何仅为情爱二字便拼尽全力,舍弃所有?”

“我觉得这样实在是不聪明,或许我拥有旁的姑娘没有的自由,所以见得多了些,能领会的也多了些……道长尽管笑我冷心,我这辈子,大概是不需要所谓爱恋。”

“对大多数人,它是归宿,但对我来说,反倒是束缚。”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头顶绽放的,只有他能看见的光辉几乎点亮了整片暗沉的天空。

是了,他早就有了判断,这是一个真正坚定的,自由的灵魂。

她为自己而活,坦然而痛快,不需要谁来守护,也不需要谁来相配。

但他却确确实实,成为她口中的蠢人了。

他为这份情爱束缚,并且在明知不会得到回应的情况下,依旧心甘情愿,所以还要更蠢一些。

他不贪图任何,只希望她能永远这么坚定笔直地走下去,无愧于以后的每一刻人生。他希望属于她的那份颜色,永远璀璨耀眼。

即使他没有机会得见。

后来素灵回了山。

时间已过两年,但她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相同的吊儿郎当,散漫不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