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院子的房间里,一个小娃娃正躺在床上,哇哇大哭,声嘶力竭地,鼻涕泡泡都吹出来了。

林月歌一见到,认出了袁小宝。

梦里,前头的保姆是袁克成老家的姨娘,拿腔拿调的,对小宝并不好,以至于这孩子都四个多月了,还是瘦瘦的。

那时,她来了后,花了一个多月,才把这孩子料理好些。

烫伤他,也不是自己的本意,实在是喜欢袁砺,有一阵子头脑发昏。

那事发生后,她也心疼孩子,内疚得不行,要不然,不会连夜起高烧。

她走到床前,把孩子竖着抱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不忘告诉站在边上手足无措的陆燕萍:“把电风扇关了可以吗,孩子瘦,禁不住一直吹。”

电风扇?

那是怕孩子太热了才一直开着摇头呢。

陆燕萍过去按掉了开关。

说来也怪,小宝一到了林月歌的手上,哭声渐渐就小了不少。

她在孩子背上轻轻拍了十几下,很快,孩子打了个嗝儿,再拍了几下,孩子就睡着了。

“这”

陆燕萍确认了一下,孩子真的睡着了。

见林月歌要把孩子放床上,她轻声阻止:“不行,这孩子一沾床就醒了。”

林月歌笑了笑,把小宝抱在怀里,放下去的时候,脸紧紧地贴着孩子的脸蛋。

小宝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林月歌没走开,又给他轻轻拍了几下。

他又睡着了。

陆燕萍心里暗自感叹,还真是有点儿门道。

她本不爱以貌取人,看起来娇滴滴的林月歌真的是刷新了她对保姆这个行当的认识。

“你多大了?”

“十八。”

林月歌坐在床边轻拍着小宝,看着他陷入熟睡,她心头也有着淡淡的满足,也好,这一次,她一定能把孩子照顾好。

陆燕萍算了算:“比我们袁砺小了四岁。”

这话,梦里陆燕萍也曾说过。

现在,这话外音,林月歌听出来了。

“同志。”

林月歌抬起了头。这一次,她会主动表达自己的立场。

“叫我陆老师吧。”

陆燕萍并不拘泥这些,她坐在沙发上,想听听眼前这个和袁砺差不多大的年轻保姆,要和她说些什么。

林月歌一边思考一边措辞,说得有些慢。

“我到北京当保姆是想增加见识,如果有机会,也想变成像陆老师一样的女人。”

她点到为止。

陆燕萍是谁,书香门第,学富五车,高校教授。

这话把陆燕萍惊着了。

先是惊,后是喜,她赞叹:“好,要是女性都能有你这样的志向,咱们国家必不愁世界第一啦。”

这年头,人人都奋发向上,陆燕萍觉得是好事。

晚饭吃完,她躺床上跟袁克成说起这事儿,还带着喜色。

“老袁,你明天就去把介绍信和相关资料开回来,省得周折。”

“好。”

“小林是什么家庭背景?”

“介绍信里应该有写,怎么了?”

陆燕萍翻了个身:“不像是没眼界的农村人。”

袁克成嗯了一声:“能带孩子就行了。”

一夜无话。

林月歌却睡不着,小宝在她旁边睡得香甜,有些黄的小脸上,偶尔露出一个笑,她也跟着思绪翻飞。

推开窗户,外面正是满树樱粉的合欢花,一时飘落几株,很美。

窗外凉风扑面而来,她感觉到,有些事情,确实不太一样了。

至少,梦中的陆燕萍,并没有用今天那样出乎意料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