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寓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拔高声音:“恩恩,回来!”

稚恩的身体接近了栏杆。

“你干什么……危险!”池寓伽用力拔开脚边桎梏,尽管用的不是左手,但牵动了另一只胳膊,掌背伤口裂开,钻心的疼。

他站了起来,发现稚恩已经到了甲板边缘,仿佛要被风卷走,霎那间,池寓伽几乎忘了呼吸,仅仅顿了一秒,他马上说,“我不怪你,快回来!”

他要逼近,稚恩却躲闪似的更往后退,池寓伽只得顿住长腿,捕猎似的屏住呼吸,心中无比焦躁:“恩恩!”

狂风大作,稚恩发丝飞舞,他哆哆嗦嗦地最后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想说话,但最终,只是做了个口型。

“放过我吧。”

时间仿佛被逐帧拉长,这一眼透着恨意、恐惧和决绝,那一瞬间,几乎让人脑袋空白。

紧接着池寓伽就看到,下一秒,稚恩的身体就消失了在栏杆后面。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整个过程其实半分钟都无,却是过后的池寓伽在深夜反复咀嚼多年的噩梦。

心空停一秒,当下,池寓伽遽然回神!

“恩恩!”

他声音变了调,如同野兽般一把拔出餐刀,不顾鲜血淋漓的掌背,哐当一声狠狠扫在地上,紧接着几步便连滚带爬地奔到了甲板边!

他目眦欲裂,双臂在空中徒劳地捞了一下,暴喝道:“稚恩!”

饱浸着痛苦和不敢置信的声音,可回答它的只有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雨声。

空无一人!

往下看,甲板到海面极高的距离几乎让人眼睛发晕。光线极暗,黑暗的海水滔滔,哪怕眼睛睁到最大,也无论如何分不清有什么人影。

“不!”

池寓伽无法思考,耳边一片嗡鸣,他听不见雨声,也完全感觉不到手背伤口的阵痛

“来人!”他狂乱地吼着,目光掷向室内,“来人!来人!”

理智收束了,在池寓伽还不愿意承认的时候,他的大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稚恩跳海了。

他不想和他长久的在一起,他用这种方式永远离开了他。

心脏疯狂地痛了起来。它在拼命往下坠,是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感觉。

手下都涌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大副开始打电话指挥船员去找救生艇。池寓伽死死盯着海面,手抽搐着,血水顺着他的指尖淌到地上。

……怎么会这么难过。

就像心头肉硬生生被人剜了出来一般。

稚恩在坠落。

他让拉橐准备了特制的救生艇,颜色用暗,而不是鲜亮的颜色,就在最下面的海面上。

邮轮实在是吃重太高太大了,又在深夜和他特地定的雨天,于是在甲板上,几乎不会看见海面上它的痕迹。

拉橐正在那里等他。他们约好了凌晨一点,他为了今天,伪造证件,在邮轮上做了两个月的事,以至于能够将其他救生艇损坏,拖延大船上的人赶上来的时间。

救生艇上面备了足够的食物,足以让他们会逃到另一个国度。如果顺利,中途拉橐会在海上留下一个残破的充气救生艇,留下他的一件衣服,制造他们溺亡的假象。

池寓伽手眼通天,他如果在陆地上试图逃跑,会被掘地三尺找出来。

可如果他被认为死在海里,池寓伽却没有办法将大海的水抽干,以寻找一副尸体。

他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的稚心,可那天帕腊善还是放过了他,答应他如果执意去死,会照顾他的妹妹。整个池家,或道貌岸然,或冷眼相待,其实都不觉得也不想他会真正成为池寓伽的人。

“恩恩!”

灯火通明的邮轮上方隐约传来男人失控的咆哮。一切都在离他渐渐远去。

随着池寓伽撕心裂肺的声音,邮轮上的人醒了。甲板上的灯群像森严的都市被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