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寓伽兴致勃勃,还想说话,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稚恩已经睡死了,他好像从进宅到现在就没说过几句话。

他好静。

池寓伽心里突然感觉怪怪的,仿佛他揽着这个人,但已经失去,虽然皮肉温度俱在,只留下凡世的空壳。

他揉着稚恩柔软的肚子,试探说:“睡了?”

稚恩不回答。

他住了一周,池寓伽某日不着家,有个池仲隆十分喜欢的烟草商过来了,带了新收的徒弟。稚恩在旁边作陪。

烟草十分有讲究,产地不同,气味和相貌也各异。那个徒弟拿一抹温带的新品,手里变幻了一下,就亮起一簇粉红色的火,他就凝着看,那个师傅发现了,就说:“太太也感兴趣?”

指了他徒弟,“我徒弟可以教研磨烟草叶,您学了也可以对嗲爸尽孝。”

稚恩看池仲隆,池仲隆正老脸陶醉地闻着烟气,嗯了一声:“你去看看吧。”

师傅便指示:“在外面烧好了,不要把现在点的这支的气味破坏。”

稚恩站起来,到了会客室外边的小花园,那徒弟背着屋内,拿出碎烟器和很多小样放在石桌上,稚恩低头看,那个人突然极轻地在他耳边擦了一句。

“我是陈样小姐派给您的人。她吩咐我无论如何也要接近您。”

稚恩愣了一下。

他看过去,那人十分普通,丢进人群,第二眼就忘了。那人面不改色,用正常声量说:“太太看看手法。”

稚恩也低下头,对方递来一本十分破旧的教学手册,之中夹着页纸。

上面确实是陈样的手写字,这么多年了,他还有些印象。

话有几句:陈样说她被指派公干匆忙,虽然知道是池寓伽和她家族两全其美的事,但这么好的机会她难以割舍。她不放心稚恩,留自己亲兵给她。这是她当年作为高官女儿去北美带着的护卫,十分可靠。

看完了。

稚恩捏着纸条,仿佛是在发愣,然而只有他知道,麻木的心脏终于动了下。

陈样这样办事算是情义两全了,十分成熟,她不可能永远保护他,他也永远不会这么想,只要她没有被池寓伽暗害就好,只不过没想到还有她为他最后留的一手。千言万语在心头,稚恩只是飘忽地说了句:“她没事就好。”

那人接过纸条,在点烟草的火柴上灼掉,然后看向他,“您需要我帮忙吗?”

这位哀愁美丽的池家新成员似乎在出神,又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相信。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稚恩忽然侧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他说了很多、很多,只见那人神色逐渐凝重起来:“您确定吗?”

他这样受宠,何必如此?

稚恩顿了很长久,然后慢慢点头。

“正常的方法已经走不了了,只能这样。”

亲兵在腹内消化,还是讶异,不由道:“可是这风险太大了!万一”

稚恩打断他:“那你务必谨慎。”

“万一您出事,我怎么对小姐交待......”

“没事的,”稚恩说,“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她了解我。”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跟当初他在池家见过的同样湛蓝。他停顿了一下,复又道:“我在这里,就想着这件事了。”

看他苍白的脸,眼里却好像有团小小的红焰,那人意识到了,他不再说什么了,点头道:“是!”

稚恩看着他:“你会为我办的对吧?”

那人脸上本有迟疑,却很快消失了:“虽然有点难度,但陈样小姐说过,您说什么我都要去办。您放心吧。”

稚恩笑了笑,说:“好。”

“我还有一个问题,远南有太多造船子公司,那艘邮轮有什么特征吗?”

稚恩想了一下,慢慢道:“应该会叫恩赐号吧。”

“我和他,订婚会在上面,”稚恩说,“所以,你要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