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告示……”

华仙与怡王的罪名一早就定下了,判决结果却迟迟没有公布,复刊的《大明日报》上没有半个字与晖哥儿相关的报道,她心里升起一点隐微的希望,又怕这希望最终会落空,只好日日守在乡里的布告榜前。

“再等等,或者明日再来。”

现在整个朝廷几乎停摆,本来真定亲征,战局已略显胜势,谁知她忽然死了,法兰西乘胜追击,听说其第二舰队已在通州登陆。坐上皇位的是个垂髫小童,太后的母家又不过尔尔,各路藩王蠢蠢欲动,内阁诸学士互相攻讦掣肘,内忧外患之下偌大帝国不出意外,成了一盘散沙。

白君对此没什么想法,他甚至不关心日本的反明运动情况如何了,每日只跟在她后面打伞练剑。小郎渐渐与他熟悉,见到他也不哭了,有时还肯赏脸让他抱一抱,喂两顿饭。

凑热闹是人的天性,布告榜前不论何时总是围着人,李持盈抱着孩子挤出来,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但听远处有人嚷道:“闪开闪开”

官差办事,当街纵马,好险没溅她一裙子污水。

“什么事?”

“怎么了?”

老百姓们交头接耳,相熟的街坊邻里间互相对着眼神。还是白休怨眼力好,待看清那人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立刻回身捂住了她的眼睛。

是人头。曾经大明帝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华仙公主的人头。

第026章 秋尽时

李九乖乖的没有挣扎,只在他掌下眨巴了两下眼睛:“……是什么?”

少年头一次觉得短短一句话这么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撒谎:“不相干的东西,你不必看,没的害怕。”

之所以最近寸步不离地紧跟着她,他发现自从那日开枪杀死了两个土匪,她有些精神过分紧张了,夜里睡不好觉(不排除背上伤口作痛的缘故),食欲也愈发不振,若不是还有个小孩儿需要照料,恐怕得大病一场才能恢复。

普通人杀人的心理压力之大他虽无从体会,却能想象得出来,加上这一连串的变故,暂时还是少受刺激的好。

人群很快骚乱起来,男人们倒抽一口冷气,挤眉弄眼的彼此小声确认,女人们则心急火燎地将老人、孩子都唤回家中,不少幼童吓得哇哇大哭,小郎在她怀里扭了扭,仿佛是受那哭声感染,也立刻扯着嗓子干嚎起来。

“乖哦,宝宝乖哦。”

她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努力按捺住砰砰狂跳的心脏,李持盈一面啊啊哦哦地哄孩子一面飞快猜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脑似乎不再听从她的指挥,明知此必是令她无法接受的事,心神眼耳还是在源源不断地接收讯息。

是有人死了吗?会是谁?

人越聚越多,不过片刻功夫中军就出动了,皇上刚刚登基,闹出人命来谁脸上都不好看。为免走散,白休怨一手将他们按进怀里,一手奋力隔开人群:“别抬头。”

官兵里保不齐有人认得她,尽管做了些变装,她一看即知不是真的农妇。

“那、那是公主娘娘?”

“我的天爷,好像真是个公主!”

“别挤!让我瞧瞧告示……先帝的妹妹,凤孙的母”

毕竟没长三头六臂,他腾不出第三只手来捂住她的耳朵,凤孙二字一出,李持盈如惊弓之鸟倏地抬起头,霎时间天地都似远去,寂静乾坤下空余她和那团……模糊的黑影。

血液一下子涌至头顶,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对她说:你什么都没有做到。

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到?你不是来自好几百年之后,自诩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吗?两辈子加起来也算读了不少史书了,其实你的心里明白,凭一己之力改变世界进程之事并非没有,只是你胆小如鼠,所以事事不肯出头、不愿担责。

若非一味贪图安逸,总想躲在安全线内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也许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没有……”

我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