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斟酒的大丫头借布菜的功夫瞟过去一眼:“那是黄大人的妻女,咱们王爷三月就启程去法兰西了,黄大人是随行的属官之一。”顿了顿,“听说他的这位夫人出身九江白家,瞧着倒是不大像。”

她在脑内迅速把神佑朝至今较为显赫的家族都过了一遍,还是对这个‘九江白氏’毫无印象,不由压低嗓子八卦起来:“怎么说?”

丫鬟没料到她竟没听过这段野史,只得硬着头皮道:“奴婢多嘴,乡君勿怪。这不过是市井玩笑话,实在做不得真的。”说罢见人没有因此压下好奇心的意思,不得不低着头把话吐实:“都说白家出美人儿,尤其是……尤其是美男子。传说神佑爷那会儿,有一回戚将军带着一个新提拔的副将进宫面圣,因这副将长得实在很好,就、就被神佑爷给看上了,还一路升成了将军。”

“后来他家就不行了,虽不至于多么落魄,总是不上不下地混着,少数几个混出头的无不是面目精致,先帝爷时被派去驻倭的那个白……白什么将军还登上过《名士风流》,大家就这么浑说起来了。”

第008章 共一舟

白姓,驻倭,美人……实在很难不令人产生一些联想。李持盈浑身一僵,然后仿佛很感兴趣般继续追问说:“那那个驻倭的白将军回来了吗?”

今日场合特殊,她不能也不愿意为了某个几面之缘的朋友破坏朱颜的好事,找报纸这事不急,只要切实发生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回丫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她身侧的一位官家小姐主动凑趣道:“黄大人头先一直在通译馆当差,李乡君没见过他的家眷也是寻常。听闻他家小女儿也在三思学塾读书呢。”

托朱颜的福,她对京城社交圈并不十分陌生,虽然没到手帕交遍天下的地步,熟面孔还是认得几张的。她们对她的态度一向有些微妙,说冷淡肯定不对,说亲切……也不太像,一点热络、一点同情,再加一点社交场合的标准面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位邵姑娘一说完,周围好几道视线齐刷刷转了过来。

“真的?这么说来还是同门。”

“瞧着年纪尚小,不知他家怎样打算,是举家都过去还是黄夫人带着孩子们留京。”

“也是,外头哪里比得京里,色色便宜。”

一句接一句,仿佛这个黄大人是什么极端重要的人物,人人发自内心地替他考虑种种事宜,直到起头的邵姑娘抿嘴笑说:“好啦,再说人家就该不自在了。”

众人这才止住嘴,转而对李持盈道:“今儿这样的日子,怎么不见驸马爷?莫不是身上不爽快?我爹带着哥哥赶了个大早,瞧见公主府的人在那里拴马,还以为是驸马爷到了。”

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也摆出一张端庄矜持的社交笑脸:“说来也是不巧,唉,怡王的大事当前,偏偏爹爹老毛病犯了,腰疼得起不来床。母亲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外道?心意到了就行了。”

“这是这话。”女孩子们纷纷点头,叽叽喳喳地重又聊起来,一说方才瞧见郡君,气色实在很好,果真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说今儿有道东坡肉香甜不腻,正配这葡萄酒吃;还有的说自己认识一个手艺极佳的老中医,最擅长治腰病。李持盈端坐其中,但笑不语。

可能因为还在读书,之前有人说晖哥儿越长大,上赶着巴结她的人就越多,她还没什么实感。今日是他头一次在满京权贵面前正式露脸,如果不是她自作多情,反响这就来了。

饮多了两杯葡萄酒,更衣离席时两颊微微有些发烧,李姑娘看着花园里的数棵桃树,随便找了个人问说:“二爷现在哪里?”

柴房门一打开,里头的人明显瑟缩了一下。这里灰尘满地,朱持晖又生性爱洁,立刻从怀里抽出一条素色手帕捂住口鼻:“就是他?”

思来想去总不放心,生怕是乌斯藏派来的细作,着意要坏郡君的好事,张寻义还是派人把那个盲僧拿下了,回过王爷后就近关在了柴房。谁知今日王爷高兴,在席上多喝了几杯水酒,现在整个人晕晕乎乎说不清话,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