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公主就没了用武之地打了这么多年仗,好容易喘口气,徐同光知道圣上是不希望短期内再起战事的。
“难得法兰西内乱,给咱们争取了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
非战时,战功赫赫的将军与装备精良的水师就显得有点多余了,朝堂上不止一次兴起过裁减军备的呼声,阁臣为首的文官们以开支巨大为理由,数次向圣上表达过顾虑和不满。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个眉眼稚气、自断长发也要为君父保江山的孩子开始变得顾虑重重?
“此事你不许轻举妄动,”半晌,他道,“万岁不问,一字不答;万岁若问了,绝不能有一丝隐瞒。”
徐客洲听出了父亲此时的艰难,不再作嬉皮笑脸状:“爹爹放心,儿子明白。”
短短十几天功夫,这把大火不出意料地烧到了荣王身上,有御史弹劾荣王与龙州土司过从甚密,“不惜遍山搜检,为其寻了一头白鹿进贡媚上。”
捧哏的自然要问:哦,如今白鹿何在?
该御史不慌不忙:“白鹿虽已不在,华仙公主府上不是住着一个西藩喇嘛么?圣上不妨派人查验,一问便知真假。”
防得再严也不可能捂住全体下人的嘴巴,勿论还有把守城门的门千总作证,荣王带着一头白鹿进京很快成了无可辩驳的事实。虽然不能确定这鹿是不是准备进上的,为什么被半途送进了华仙公主府上,又是因为什么凭空消失了,年前述职时荣王可是半点没有提到过此事。宫里传话说让他具折自辨。
然而没等这封奏折写完再递进通政司,华仙公主最大的黑点严茵之死被人翻了出来。李持盈此时方意识到对方绝对是有备而来,如果她当初受了严璋蛊惑,此刻想必就该由‘受害人之女’来完成这招背刺了吧?
毕竟,她的身份天然更惹人同情,比起普通御史,一个年仅十岁、自幼失母的小姑娘不是更能掀起舆论狂潮吗?
第00章 陈年酒
这是一个全然不分私德与公德的时代,盛行千年的儒家士大夫准则没有在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的冲击下全盘崩溃,反而微妙地调整转变以重新适应时代需求哪怕某人经天纬地,为帝国创下了不世伟业,只要被督察院扒出他曾参与赌博或逾制纳了一对亲生姐妹为妾室(这在大明是常有的事),对不起,前事种种一笔勾销。
私德不修可以合理合法地推测出此人公干无为,因为他/她不是‘正人君子’,一个小人怎么可能做出好事呢?而落到女性,尤其皇室女性身上,罪名又增加了一条不堪为天下女子表率。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李持盈确实不希望华仙公主倒台,开玩笑,她今年才十岁,万一华仙因此获罪,李沅第一个跑不掉,届时难道叫她带着朱持晖跑回山东老家,看本家族人的脸色过日子么?他们愿不愿意收留她暂且不提,严璋背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没有了华仙这面虎皮大旗,哪怕是李氏本家也不过是人家的下酒菜罢了。
问题是这个节骨眼上她做什么都不对,她不能保持沉默,沉默就是默认;更不能站出来澄清公主没有杀害我娘谁都知道事情发生时她只是个婴儿,贸贸然说这话很容易被扣上不孝的大帽子,且会造成反效果:天哪,逼死了人家亲娘不够,竟然还胁迫女儿颠倒黑白,红口白牙地替她作伪证?
饶是华仙名声不错,或者说正因这么多年来,华仙公主一直致力于营造自己‘大明好女人’的良家小白花人设,此事传到民间,骂声比朝堂上大的多得多。李沅为此整日奔忙,三五日的功夫两腮都瘦凹下去了。
“你不要听外头乱传,”他怕她年纪小,稳不住,某天下午专程抽空来安她的心,“你娘之事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她也不跟他打太极:“那是怎样?”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李持盈就是有种直觉,李沅不会在这件事上骗她。
“……万岁当年登基时,李家几位族老陆续退回了山东。你们学堂里想必也说过这段故事,咱们万岁爷不是先帝点的太子,亦非悯太子属意的继位人选,而是被全顺忠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