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盈被艰难拉回了一点神智:“表哥……”

“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安慰到她,只能一遍遍颤着嗓子安慰,“很快就好了。”

表兄妹成婚的多了去了,不管是女医还是稳婆都没当回事,夜半十分,子夜刚过,稳婆惊喜道:“开了十指了,可以生了!”

在场众人皆精神一振,女医过来摸摸她的额头,又看看她的脸色:“切一片参来给娘子含着。”

不出一盏茶功夫,车夫冒雨送回来一颗粗壮的野山参,李九一打眼就知道不是自家的东西,再说回驿馆取参也没有这样快,因问:“哪里来的?”

答话的小丫头怯生生的:“路上撞见药材铺清货,听见马大哥说是给姑娘救命用,折了一多半价钱卖给咱们了。”

东西是好东西,价格又实在公道,车夫也是想着事急从权,不好再回去理论不迟。大夫当即切了一片放在她的舌根底下,床尾稳婆严肃道:“摸着头了,一会儿我喊号子,娘子使劲儿,顺利的话三五刻钟就能生下来。”

她于是也顾不上追究参的来历,打起精神嗯了一声。

第0208章 女儿

春雨如倾,夜色苍茫,江寄水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觉,干脆重新点灯,和衣起来随便找了卷书看。外头跑腿的小厮进不来二门,漏夜赶回府中后点头哈腰的先拐个弯儿报给书房的管事,管事听了,一抹脸上的雨水,踩着雨屐打着伞往爷处复命。

本就没有睡着,听见脚步声人立刻清醒了,不等对方开口,江少爷抢先问道:“东西给出去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杜凌波中午忽然回来,说学校临时放假半日,他便猜到其中恐有缘故,多少留了个心眼,让人等在女学的侧门外,果不其然她的车夫去接了稳婆和大夫来,想必是突然发动,临盆在即。

妇人生产之凶险别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早在八九岁上他就亲眼见识过章台馆的红姑娘分娩,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凄厉无比的惨叫,那还是三名大夫、好几位产婆围着,怎么比得现在要什么什么没有。

管事熟知他的脾性,并不打哑谜,言简意赅道:“参已给出去了,咱们库里挑出来的上上品,一支足有四两多,怎么都够用了。里头暂时没传出好消息来,若有,他们不敢耽搁,即刻回来传信。”

说完把头一低。爷为什么对那个龙姑娘如此上心,他做下人的管不着,也不想管,反正从签了卖身契的那一刻起一辈子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上头吩咐什么,他照办就是。什么新奶奶旧奶奶、大奶奶二奶奶的,与他都不相干。

江寄水闻言放松了一些,将手中压根没有翻动过的书本往桌上一搁:“铺子里中药西药能备的都备上,天亮还没有消息……就使个口齿伶俐之人去政府办公大楼转悠几圈。”

唯独此事、唯独此事没有人能替得了她,他倒是想亲自过去等着,一来没这个身份,二则也怕弄巧成拙……上回他对她做下了那样无耻的举动,贸然出手只怕会适得其反,令她更加紧张戒备,洪方彦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她是他一手提拔,他的为人她总该信得过。

天蒙蒙亮时雨声渐小,月光和着雨水绵绵而下,像给天都城笼上了一层水色的薄纱。李持盈疲乏不过,头发也没梳就仰躺在产床上闭目浅眠她其实睡不沉,每隔几分钟就要睁开眼睛问一声:“宝宝呢?”

怕产妇受寒着凉,严璋主动将外袍脱下来给她盖在身上,不大的一间屋子因空气不甚畅通,弥漫着一股微酸微腥的气味。他不喜欢这种味道,混合着汗水、鲜血、煎药与婴儿排泄物的臭味,教人心神难安。

折腾了一晚上,严君的脸色不比她红润几分,两只眼睛向内抠搂着,实打实的一夜没睡:“在这里,刚洗过澡了。”

小婴儿遍体通红,浑身的皮肤亦皱皱巴巴,哪怕昧着良心他也说不出‘很可爱’之类的话,只能勉强给出一句‘看着很健康’的评语。倒是稳婆抱去擦洗时喜滋滋的,说小千金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