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捡到了你的医箱,不小心摔坏了。”
她平日总是平静的,纵然是发火也压在冷淡外表下,不会如今日这般明显。
指尖搭着的碗檐冰凉,那点凉意让陆曈更清醒了些。
像一头独自抵抗鬣狗的、伤痕累累的困兽。
“什么意思?”
偏偏到她这里却生出不忍,不忍见她被残酷世情泼淋,不忍见她头也不回地撞向南墙。
他唇角梨涡这会儿灿烂得刺眼,悠悠叹了一声,“听那位杜掌柜的描述,我还以为他说的那位未婚夫是我。”
裴云暎居然以为那个“未婚夫”是他自己?
她面无表情道:“不是你。”
顿了顿,陆曈回敬:“可我怕被殿帅灭口。”
裴云暎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却在瞥见她腕间伤痕时倏然住口。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先前在医官院宿院里,林丹青与她说过的话来。
陆曈陡然反应过来。
裴云暎站着一边,看他给马套上缰绳。
管家不敢作声,戚清又问:“少爷回来了?”
“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戚家绝不敢赶你出医官院,也不会耽误你报仇,这段时日你留在医馆好好养伤。”他看向陆曈,“若有麻烦,让人去殿帅府寻我。”
见陆曈不接话,他勾唇:“不过我猜,他应该不怎么介意。”
此情此景,他也做不到作壁上观。
萧逐风正站在马骑前重新套缰绳,见他来了,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道:“英雄回来了?”
“当然不是。”
管家低头,将太子与三皇子同遭意外之事娓娓道来。
陆曈:“……”
为何……
裴云暎托着腮,若无其事地开口:“年少有为,家世高贵,在宫里当差,忙得很。陆大夫又与人家有救命之恩,金童玉女天生一对,此行上京,就是为了履行婚约……”
“老爷,裴家那头……”
倒没料到他承认错误这般快,快到显得她有些咄咄逼人。
沉默许久,萧逐风开口:“所以,你是为了这个救她?”
见陆曈朝他看去,他又无所谓地笑笑,“不过欠债的怕债主,天经地义,和别的倒没什么关系。”
“中止?”
远处围市灯影攒动,眼前树枝交映的暗影被风吹拂,在树下人身上洒下一片斑驳。
“段小宴找的那家师傅修补工艺很好,陆大夫放心,绝对看不出来。”
这控诉简直怨气冲天。
“就算是你救命恩人,怎么一遇到她的事,你就不理智。”
戚清点头。
陆曈忍怒:“你闭嘴!”
他既已看到这只银戒,想来已经猜出了自己就是当年在苏南救下他的那个人。
陆曈瞪着他不语。
“已快至家门,不过……”
他本笑着听陆曈说话,闻言一怔:“你说什么?”
裴云暎道:“有一点。”
今日夏藐,皇室官家都去黄茅岗围猎,他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去这样的场合,戚玉台却还是要随班卫前往。
萧逐风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裴云暎站起身:“这里人多眼杂,我不便久留,医箱等下让人给你送来,对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栀子找回你医箱的时候,里面那块白玉摔碎了,段小宴送去修补,过些日子再给你送还回来。”
盛京夏夜总是炎热。
“萧二,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五年前我在苏南被人追杀,有个小姑娘救了我。”
他愕然,不可思议地开口:“陆大夫,我帮了你,你不感谢我,怎么还血口喷人?”
林丹青恰好从外面进来,瞧见是他也愣了一下,看他走远后才回头问陆曈:“他怎么又来了?”
裴云暎离开营帐,回到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