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他。”他的声音像撒了一把粗粝的盐,“不要喜欢他。”

“之珩……”

“可以吗?”

“……”

我没有答应。傅之珩看了我很久,终于在周围人的目光中缓缓放开我,端起放在一旁的酒杯,仰头藏住了眼底的潮湿。

后来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他这样醉过。

连伯父伯母也看出不对,傅之珩却只说是和我订婚太高兴了。明明是笑着,眼睛却越来越红。

“你们知道吗,我从五岁就开始幻想这一天……小时候我以为,我以为新娘子都要穿婚纱……我偷了姑妈的珍珠头花给小鹭戴,小鹭说丑……那时候我想,如果我和小鹭结婚……我,我穿婚纱也可以……”

“但是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我抓不住他……”

他说得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伯母听不下去,叫了两个侍应生把他拖回了楼上酒店房间。

我也跟着上楼,进房间看见傅之珩倒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虽然他帮我挡了很多酒,但我还是不可避免地喝了一点,现在也觉得头昏脑胀,眼前雾蒙蒙的一片。

我走到床边,用力把傅之珩翻过来,怕他趴着不舒服。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像是不认识我一样,直勾勾地看了我很久,说:“小鹭……”

“我在,睡吧。”我说。

“我难受……”他抓住我的手,喃喃不清地说:“你别走……”

我只好坐下来,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我不走。”

喝醉的傅之珩像个难哄的小孩,好在没多久他就睡着了,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缓慢,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吐息轻轻颤动,看起来睡得很沉。

忙了一天我也很累,加上酒精的作用,差点挨着傅之珩睡着。半睡半醒间听到敲门声,我恍惚以为自己在家里,趿着拖鞋慢悠悠地去开门。

房门打开,眼前一道熟悉的人影,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就被一把拉进怀里,撞进那人的胸膛。

“时鹭……”

沈南屿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抬起头看见他泛红的眼眶。

我愣了一下,问:“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然后更紧地抱住了我。

那一瞬间我感受到深深的痛苦和不安,强颜欢笑一整晚后,沈南屿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里滚落一颗剔透的眼泪。

“对不起……”他哽咽着向我道歉,“我还是很难过。”

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和另一个人交换戒指、拥抱亲吻,或许换谁都会难过……当全场的灯光都落在我和傅之珩身上时,灰暗的角落里,一个人始终在默默地注视着我。

我分神地想,爱情如果一直让人痛苦,为什么那么多人,包括看起来很聪明的沈南屿,还要对它趋之若鹜。

他们追逐的究竟是什么?

“时鹭……”回过神来,沈南屿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失去主人眷顾的不安的小动物。对视许久,我捧起他的脸,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小动物的惊慌和紧张落在我眼里,连身体都变得僵硬,手掌放在我背上,想动却不敢动。

我微微踮起脚尖,加深了这个吻。

或许酒精让人变得直白,我竟然觉得,主动亲吻一个人的感觉也不错。然而沈南屿没有给我太多主动的机会,只呆滞片刻就反应了过来,没轻没重地掐住我的腰,舌尖撬开我的齿关,莽撞地吻了进来。

在空旷无人的酒店走廊,一墙之隔是我沉睡的未婚夫,虽然我们的婚姻只是形式,这样的认知还是成倍放大了亲吻和抚摸带来的刺激。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沈南屿掐着腰抱起来按在墙上,从仰头和他亲吻变成了被迫低着头承受他的入侵。暧昧的水声回响在纠缠的唇舌间,我推住他的肩膀,口中无意识地发出细碎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