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嫌恶。
春澄堂的回廊、桥墩之上都各处掌好了灯笼,花团锦秀的院中,亮堂的灯光下这双眼睛是何其的扎眼。偏谢琼婴还觉得不够,出声吩咐道:“给爷搬条凳子来,倒要看看她捡不捡。”
沛竹在旁边跪下求道:“三公子,三奶奶幼时叫狗追过,就让奴婢进去捡吧。”
谢琼婴已经在圈椅上坐好,笑着看向沛竹说道:“成啊,捡完信以后自己去断手吧。”
明明是在笑,然看着却叫人汗毛倒竖。
宋殊眠这才知道这谢琼婴的名声差成了这样不是没有道理的,原以为只是喜欢吃酒玩乐,现在看来是顽劣不堪,残忍暴虐。
不管先前谢琼婴如何羞辱自己,她都可以忍受,但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的厌恶他。
谢琼婴看着宋殊眠这样愤恨地看着自己,却不争气地在想,若是宋殊眠现在能软了骨头来求他的话,他可以不再追究。
偏偏宋殊眠的骨头在这种时候硬得不行。
宋殊眠边哭边往大黄的屋子走去,一想到祖母的信在那大黄的那里不知道有没有被吃下去更是伤心。美人哭成了这样,晴萱在旁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三公子,要不算了吧,三奶奶瞧着是真怕得不行......”
谢琼婴冷冷地看着她说道:“既怕不会求?先前来得时候不是还没骨头,既在爷的面前长了骨气,那便再碾碎了好了。”
晴萱闻此便也不敢再多言,她在谢琼婴身边跟了四年,知道他生了气的时候谁都劝不住。
宋殊眠方一推门,只借得外头昏暗的灯光便看到了大黄在扒拉那封信。信封在它的爪子下头已经皱得不像样了,不过万幸的是没有被它撕咬破了。
而大黄自从上一回被教训过之后,见到宋殊眠也不敢再去造次,只是吐着舌头眼巴巴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虽大黄没有再像上次一样龇牙咧嘴,然宋殊眠还是骇得不行,这怕了几年的东西怎么可能说不怕就不怕了,恶心涌上了胸口,她强忍了想要转身就跑的惧意,颤颤巍巍地进了房门。
大黄生得肥胖,喘气声也极为深重,一时之间在静谧的院中犹为清楚,它那泛着精光的眼珠就如同恶狼一般,像是等到宋殊眠靠近就要将她撕咬殆尽。
宋殊眠横下了心,就当它是狼又如何?大不了叫它咬上了几口罢了。进了屋后她就连哭也不敢了,浑身上下竖起了鸡皮疙瘩,越是靠近大黄喉咙中那股想要呕吐的感觉就越发深重。
昏暗的屋子里头未曾掌灯,压抑的气息混杂着狗的喘气声简直是将宋殊眠脑中的最后一根紧绷的线扯断。
终于从大黄的爪子底下扒拉出了信,宋殊眠拿了信转身就跑,生怕大黄追出来的她,一跨出了门槛就急急合上了门。
宋殊眠连气都未未曾喘上几口,直接扶着回廊的柱子呕了起来,然而今日只用了早膳,下午在马球场的时候也只光顾着伺候谢琼婴,没什么胃口进食,这会肚里空空,只能在那头干呕,沛竹忙上去扶了她,眼看着她一副要昏死过去的样子,赶忙把她搀进了屋里。
谢琼婴冷冷地看着宋殊眠的背影,明明怕成了这样,偏偏为了这封信硬气成这样。
宋殊眠抚着那被大黄玩皱了的信封,从里头取出了信来看了起来,大致的内容还是同往常一样,说些今年的境况,上回生得病好了一些叫她不用过度忧心,而信的末尾一如往常嘱咐自己听话懂事,万万不可任性。
信看得差不多了,那谢琼婴也从外头走了进来,只见得宋殊眠背对着他在桌前看信。
女子坐在桌前,只听得细微的啜泣声,背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谢琼婴看得心中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燥郁,只是转了身往净室里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