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婴行礼。
谢琼婴头束白玉冠,身穿白衣锦袍,这副模样,崇明帝几乎忘记今夕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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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帝将人喊到了方才谢沉的位子坐下。
崇明帝道:“首辅逝世的消息你可知晓?”
“知晓了,满大街都在哭号。”
崇明帝问,“他是个好人不是吗?否则百姓也?不会如此。”
崇明帝眼中有?探究,企图从?他的眼中找出端倪。
谢琼婴没有?回避崇明帝的视线,径直看了上去,他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看着都要清明,他凛声说?道:“舅舅,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再试探我了。舅舅怜我一二分,我更不会欺瞒舅舅。”
崇明帝轻咳一声,将闻昌正的话转述给了谢琼婴。
谢琼婴双手交插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光照在他的脸侧,侧面看去鼻子更显笔挺。
崇明帝话毕,谢琼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压抑不住笑,索性靠倒在了椅背上,仰着头放声大笑,喉结都随着剧烈的笑而上下滚动。
声音断断续续从?他的喉头蹦出,没有?快意,反而带了几分悲戚。
崇明帝是头一回见?到谢琼婴笑成了这样。
他实在是不明白谢琼婴在笑什么,看到闻昌正认错,所以快意吗?可这笑听着并非如此。
这笑,就如同针一样扎在了他的心头。
许久,谢琼婴才止了笑,他的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但细细看去,却又没有?。
他道:“无愧于?民,无愧于?天地,他究竟怎么好意思说?这些?话的啊。”
这些?话骗骗别?人还行,骗谢琼婴?骗得?了吗。
闻昌正当初于?谢琼婴而言,不仅仅是老师,更是一个能救百姓的文臣。谢琼婴以他为道心,想以后能成为同他一样的文臣,处事端正,心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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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入国子监之时,我怀揣对?他的崇高敬仰,因为他救了东南,救了数万生民。可事实上,越是相处,越是接近才发现,他所谓的家国有?方、天下太平,全都束之于?高阁庙宇之上,盘桓于?阴谋诡计之间。杜家不是民吗?我又不是民吗?要推新政,就要死无辜之人。要守皇位,就必须要忌当初的功臣。如今见?我尚且有?用,便又来让我承其遗志,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来糟践我啊。”
闻昌正如此行径,让谢琼婴印象之中圣洁高大的老师瞬间破碎,若是换个人,倒不至于?让他如此厌恶,可正因为这人是闻昌正,他无法接受。
闻昌正口口声声说?着爱民,他那爱的是民吗?
早在谢琼婴十岁那年做出了《民论》之时,闻昌正就该知道,谢琼婴他有?才有?志。按理来说?,他不该这样对?他,他应该好好培养他才是啊。但闻昌正出身寒微,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从?来都是猜忌大于?信任。谢琼婴从?前想要救世,将来就算是能救世,那又如何?他“心怀万民”,为了皇权稳定,有?威胁,他就要铲除。
他爱他口中的“万民”,却不爱百姓。
这是上位者们最喜欢做的事情。
崇明帝道:“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权臣??x?坐大,皇权受威。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若是执意要怪,你就怪朕!”
权臣与大臣全然不同,就拿“权臣弄权”与“大臣当权”来说?,“大臣当权”是合法合礼,而权臣是奸臣。
事到如今,崇明帝竟然还说?这样的话。
谢琼婴的眼神带了几分惨意,“权臣?原在舅舅的眼中我们是权臣。猜忌一经开?始,不经死伤不可罢休。舅舅心善,不动父亲,便任由皇祖母来动我。”
“可是舅舅,若谢家真的要反,还会等到今日吗?皇祖母和老师的担心可以理解,但父亲和舅舅是刎颈之交啊。”
谢琼婴说?的都是实话,崇明帝一时之间无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