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薄林的指尖点在桌面,垂眼看着放在自己腿上那只手。
温伏的手比起十六岁时没有太多变化,除了指腹上因为弹吉他长出的薄茧外,整只手依旧骨骼修长,苍白干净,连指甲都是费薄林前天晚上才修过的。
那晚温伏躺在费薄林身下被折腾出一身的汗,正仰着脖子望向天花板喘气儿时,费薄林伏在他胸前,无意间摸到他的手指,顺着指根一路摸到指尖,沙哑着嗓子说:“怎么指甲又长出来了。”
费薄林说这话,像是在问温伏,又像是自言自语:“头发也长得快。”
明明他记得才给温伏修剪过不久,一晃眼又到修指甲剪头发的时候了。
“不知道。”温伏茫然地看着头顶的灯,似乎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只是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胸前,摸到费薄林的头顶,揉了揉,“这段时间长得快。”
人闲长指甲,心闲长头发。
费薄林抓着温伏的手坐起身,把被角盖在温伏肚子上,用指腹去划弄温伏的指甲:“以前头发也长那么快?”
他记得高中时温伏的头发也长得也不算快,至少不比现在快。兴许是因为当年学习要用脑子,而现在不比读书时用得那么勤了。
心里事儿少,自然头发就长快了。
温伏动了动眼珠子,把视线放下来,躺在枕头上看着费薄林,轻声说:“你不在身边,头发长得慢。”
费薄林的心悄悄沉了一下,正如现在。
谢一宁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啊?要赔多少?”
温伏回忆了一下:“违约金的话,两百万。”
“太坑了吧。”卢玉秋在旁边打抱不平,“除开出道这几年,你去当练习生的时候也就十八九吧,你公司给一刚成年小孩开两百万违约金啊?”
温伏不置可否:“已经解约了。”
“说起来,”谢一宁在旁边插嘴,顺便开了瓶啤酒,“你说你当时去当练习生的时候是冬天,韩国冬天挺冷吧?”
温伏说:“不记得了。”
他确实不记得了。
当年他在韩国拢共待过两年,第一个冬天过得稀里糊涂,每分每秒都在等待费薄林的来信中度过,那种殷切的盼望燃烧着他身边的每一寸空气,别说温度,就连最基本的时间在温伏眼里也是没有个基本标准去衡量的。
第二个冬天混乱而麻木,非说哪一个时刻让温伏感觉到了刻骨的严寒,也就是被朴东希关在淋浴间那晚,他回到更衣室,看到自己兜里被剪得稀碎的唯一一张和费薄林的合照时,那一瞬间温伏第一次感觉到如坠冰窟。
念想和寄托是不一样的,如果说等待费薄林的回信是他的念想,那唯一一张合照就是温伏在漫长等待时光里的唯一寄托。
寄托没了,希望还能在,只是那点希望随着照片的毁坏在他手里变得愈发渺茫了。国内经纪公司的人只有寥寥几个知晓他的过去,她们对费薄林的存在缄口不言。他和费薄林曾经真切在一起过的本就不多的证明又少了一样,少到温伏越来越怀疑,他过去好不容易温暖过的那两年,只是为了自救而制造出的一场幻想。
再后来他回国,没有费薄林的每个四季都是冬天。
“也是,”苏昊然给谢一宁涮着嫩牛肉,空调飘出的冷气吹散了火锅上空的烟雾,“你在韩国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当年再冷现在也过来了。”
温伏的手指在费薄林腿上摩挲着,低头看着碗里费薄林给他打好的调料,点点头:“都过来了。”
这个话题在碗筷碰撞的声音里悄无声息结束,谢一宁吃着吃着又问:“这夏天一到,组长生日就要到了。前几年你都在国外,哆来咪也不在,今年好不容易大家聚一块儿,打算怎么过?”
费薄林一愣,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自打送走温伏,他再也没过过生日当然,在十七岁那年温伏闯入他的生活前,他也许久不曾过了。
好像他人生中所有值得庆贺的事情是跟温伏绑定在一起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