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担心舆论吗?”兰德仰头,边抚摸丈夫的脸颊,边问道。

克莱蒙斯已经冷静了下来,神情看不出任何异样,语气也恢复如常:“政府正在停摆,还有一个多月,众议院就要改选。时机太不好了,对我们不利。”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尽管总统府邸的新闻发言人和防务部紧急公关,当地驻扎部队也派出重火力武装力量,夺回了阵亡士兵的尸体,但事件在联邦境内迅速发酵,在自由进步党的煽风点火下,演变为一场由墨菲斯开始席卷全境的反战示威大游行。反战团体日夜不休地在总统府邸前、防务部门口以及议会大厦外的广场上高声抗议,墨菲斯警局不得不出动警察维护秩序,阵亡士兵的家人哭泣着谴责克莱蒙斯政府的镜头在各大媒体反复播放。

民主联盟党的高层要求克莱蒙斯对此事作出表态,并考虑撤离部分军事力量,但克莱蒙斯态度十分坚决地拒绝了。“联邦的军队迟早会从那里撤出,但一定不会是在我的任期内。”他毫不犹豫地用一句话把党内高层堵了回去。

与此同时,这届政府的支持率不断下跌。议会争斗不休,舆论批评声不断,所有矛头都指向艾希曼总统,似乎无人记得他在大半年前战胜了曾经屹立三十多年、不可一世的南部独裁政权,也无人记得那时的媒体标题是如何夸赞他的。

由于联邦政府关门,许多机构部门受到波及。运输安全管理局要求工作人员在拖欠工资的情况下必须报到上班,全境内上百个机场的部分空中管制人员集体罢工后被开除,导致航班大面积延误;税务部门也要求部分工作人员无薪上班,尽管欠薪会在之后以三倍加班费的形式补返,但返岗人数依然不到一半,耽误了正常退税工作。大量与政府签订合同的私营公司员工被裁员,直到议会再次通过拨款法案、政府恢复正常运作,联邦政府部门雇员的失业人数已经高达二十万。

而反战活动还在持续。十月底时,克莱蒙斯的支持率已经突破其两届任期以来的最低值。

兰德很少能这么明显感觉到丈夫显露出一丝疲态。有天中午,克莱蒙斯在总统办公室的沙发上枕着他的腿休息,他有些意外地发现丈夫眼角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增加了许多。他一手与克莱蒙斯交握,一手抚摸丈夫的金发,看着对方在他膝上浅浅入眠。

十一月,众议院进行改选,自由进步党以微弱的席位优势拿下众议院,这意味着克莱蒙斯政府将面临更艰巨的挑战。

失去众议院控制权的那天晚上,洗完澡的兰德走进二楼的书房,看到他的丈夫正独自站在窗前,背影很高大却又显得有些孤独。从书房往外看,正好能看到总统府邸的大门口,反战团体举着五花八门的标语和克莱蒙斯的讽刺画像,高声喊着反战口号。他们分辨不清楚那一张张脸上的具体表情,却能看到愤怒和不满。

兰德走到丈夫身边站定,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你能看到什么?”克莱蒙斯语气淡定地反问。

“反对你的人,很多。”兰德的回答十分直白。

克莱蒙斯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把人搂到身前。他从背后抱着自己的妻子,侧脸贴着那馨香柔软的发,低声问:“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反对我?”

“他们中或许有军人的家属和朋友,不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冒着生命危险留在异乡;有部分人真的发自内心痛恨战争,认为暴力只会滋生更多暴力,无法带来和平;也有部分人受到某些言论煽动,一时激情上头,想要行使‘表达反对’的公民权利;不过有人可能就是单纯讨厌你或者民主联盟党,借机发泄罢了。”冷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示威人群上,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任何情绪,兰德被丈夫抱在怀里,忽然在说出这些话时,感到心里平静许多。

“嗯。”克莱蒙斯语带笑意,侧首吻了一下妻子的脸颊,“有自由的地方就会有怀疑,民主的制度下也必然滋生反对,这是常态。很多人与其说真正明白自己在反对什么,不如说是在释放繁荣生活中过剩的政治激情。不过也正是由于有反对,有异见,有不满,我们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