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奥德里奇家出来,兰德又开车去了一趟鸢尾花园。墨菲斯寒冷的冬季刚刚过去,再等一个多月,鸢尾花就要陆续盛开了。他独自坐在长椅上,点了一根烟,思绪飘荡回克莱蒙斯第一次带他来这里的那天。“你喜欢的、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他还记得克莱蒙斯这么说过。

两人结婚已经快十九年了,怀疑的折磨、不忠的痛苦和等待的焦虑,让他们之间的爱在永远存在的同时又转瞬即逝。婚姻正因为有爱的存在,才变得不美满,他们挣扎、虚弱、动摇,最终坠落,似乎走上了一条谁都不想正视的死路。

他没吸几口,就灭了烟,一动不动地在长椅上坐了很久。再站起来时,眼里那点脆弱痛苦的神伤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要为自己的利益和感情最后再搏一次,即便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他已无路可退,他要逼克莱蒙斯也做出不可挽回的选择。

事情的走向变得愈发复杂。随着塞涅尔出访北部军事联盟,克莱蒙斯和迈克在党内的斗争趋于白热化。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党内中间强硬派以下一届改选后的关键委员会席位作为交换筹码,获得极右翼党团的全力支持,联手打压迈克为首的温和派。同时,萨南半岛上局势紧张,所有军事动向关联的南北关系变化和造成的溢出效应都压向联邦政府。他和总统的现任安全事务助理在战争问题上一直存在分歧,对方是激进派理论家,不断劝说总统罗宾发动全面战争,与他在现阶段主张有限战争的想法相悖,两人在内阁冲突激烈。

这段时间,兰德看上去很安分,白天处理公司的事务,或者去见见一些政客的配偶,提前为丈夫的竞选做外围工作,晚上陪孩子们;伦纳德成绩优异,拿到墨菲斯政治经济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九月就要去上大学了;艾格伯特长得越来越像兰德,正受到两个男同学的热烈追求,陷入一些感情的烦恼,但他自己还是把更多心思放在学习上,没有太让家长操心;贝芙丽依旧吵闹,三天两头在家制造破坏性事件,不过比以前懂事不少,至少听得懂人话了。

看似平静稳定的家庭环境让克莱蒙斯在回家后得到一丝喘息,兰德在床上的顺从多少抚慰了他被塞涅尔背叛的愤怒情绪。他根本想不到,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中。

塞涅尔在出访行程中被阿齐兹扶植的极端武装组织“自由阵线”绑架,消息一传回墨菲斯,就成了投入内阁的一枚重磅炸弹。现任总理的亲弟弟、美丽的“联邦之花”、众议院的Omega议员落入极端武装分子的手中,对罗宾政府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执政危机。

克莱蒙斯在刚听到消息时,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塞涅尔是在萨南半岛上的斯拉诺军事管控区出事的。尽管缺乏详细信息和确切证据,他的脑中立马形成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的猜测。回到家中,看到兰德那张温柔的脸和充满诱惑的绿眼睛,他第一次感到遍体生寒。他忍着内心想要立刻质问的冲动,不断告诫自己,他还需要证实这个恐怖的猜想。

而兰德和联邦的其他人一样,是通过夜间的新闻报道,才知道塞涅尔竟然在萨南半岛上被绑架了。丈夫在深夜面色凝重地匆匆出门,他从手机推送里看到了极端组织发布的视频,也看到了脸上残留着血迹的美丽的塞涅尔。这一刻,他的心跳停滞了一瞬,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都在泛白。

他不知道塞涅尔为了法案和防务部长做交易、以身涉险去了萨南半岛,不知道哥哥策划的阴谋竟然是让“自由阵线”这样的极端组织去绑架塞涅尔,更不知道此时的塞涅尔已经怀孕快六个月了这件事甚至连克莱蒙斯都不知情。

在浓重的夜色中,他沉默地在阳台上点燃一根烟,脑子里乱糟糟的。人类社会的资源有限,基于这样的现实,人与人之间才会有利益冲突,而支配资源的权力更不可能平等地落到每个人头上。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的愿望,往往伴随着阻止或妨碍这一愿望实现的力量,因此,他习惯于在斗争中摧毁那些有意或无意阻挡他前进步伐的人。

可很多时候,个人意志无法主宰事情发展的方向。兄弟间的互相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