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真是挺可笑的。我离婚后,你把机票护照丢给我,说陈晨会准时在机场等着。我记得去法国的前一晚你来我家,咱俩干光了三瓶牛栏山特供,我趴在你肩膀上哭得一塌糊涂,那时候我就在想,幸好还有你,真的,幸好还有你。我承认我是在逃避,我承认我特自私,我不舍得断了你对我的好,可又给不了你所期望的感情,我跟鸵鸟似的得过且过,换谁都受不了……”声音越来越低,眼睛热热的,始终背对着他,自语般低喃。我本来就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性格,这些事闷在心里压得我特难受,说出来,顺畅多了,心里挺敞亮的,那些拧得死死的结好像捋顺了不少,死胡同里撞出条道,歪打正着了。
“叶子。”
“嗯?”
“过来。”
我想了想,转身走到床边。
“看着我,”修月缓缓站起身,压迫感顿时袭来。
我抬头,看见他正冲我乐,神色特柔和,眼睛弯弯的,迷人得不得了。
四目相望,长长的对视,无声的交流,挂钟滴答滴答地响。
眼睛终觉酸涩难耐,几乎同时眨眼,几乎同时绽开笑意,几乎同时开口:“傻样儿。”
异口同声。顿了顿,我俩相视大笑。笑了一阵,眼角湿湿的。接着,拥抱,接吻,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心里那层看似坚固的膜,不知怎的稀里哗啦就那么碎了。莫名其妙地,我迈出了一步,至于这一步迈得究竟是对还是错,谁也无法预测。
出门前,照镜子。
镜子里映着我俩的身影,很优雅的黑色吊带连衣裙,很休闲的白色短袖T恤,同样瘦瘦高高的身材,颇有点黑白无常的意思。
“你太瘦了。”我说。
“在胖瘦问题上你没资格批评我。”他说。
“女的瘦了叫骨感,男的瘦了叫竹竿。”我毫不留情地指出两者区别。
“女人要胖点才有手感。”他不冷不热地反驳。
“你弄头母猪搂着睡,那手感肯定没治了!”我瞥他一眼。
“跟我抬杠呢,小样儿。”他搂着我的肩膀,笑得特不正经。
“你……”
我抬头瞪着他,话还没说,嘴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封住。
不过这次我没惯着他,只容他浅尝即止。
三折腾两折腾,出门的时候都快六点了。
迟到难免,程度可控制。我开车,一路大概被四个测速仪上的摄像头拍了照,修月很仗义地表示,罚单的钱,公司出。
CHAPTER 14
“叶子,”他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声音沙沙的,有点哑,“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你会怎么做?”
西四会馆在城郊的青云山上,不大的庭苑,据说是明代建筑、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后院有个温泉池,泉水里矿物质含量特丰富。省委书记的侄子刘铁通过关系搞了个批文,投了不少钱在里面,修葺维护后把这里弄成了专搞内部接待的疗养场所。
我开着车缓缓拐进半山腰的停车场,已经有四辆车停在那儿了。我问道:“那辆帕格尼是谁的?”线条极富个性的蓝色车身映着落日的余晖,散发出嚣张夺目的光彩,我估计不玩车的人不至于烧包到花七八百万去买这么辆毫无实用性的极速赛车。
“展夜的。”修月说。
“我猜也是,这小子看来也是个有钱的二世祖,娱乐圈新人再红估计也不敢拿钱这么消费。”停好车,我拎起包走到那辆帕格尼旁边,轻轻在车身上敲了敲,金属感极强的声音撩拨得我心痒难耐。
“我记得你更喜欢威龙。”修月站在我身后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