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重俊无所谓地笑笑,“哦?四皇弟雕了十几年的玉,竟来指教我的印章,这么好为人师?”
姬长生自眼角瞥他一眼,“非也非也,于我而言,这个印章无功无过……只是会污了贺太傅的眼。”
他的视线看向姬让,“毕竟,贺太傅工于雕篆,可是连大皇兄都知道啊。”
谢太傅的门生、贺知新工于雕篆……
那几片柳叶,难道还是叫他发现了?!
姬让有些惊疑,怕他在姬重俊跟前胡说八道,直接站起身,“我不知道。”
他一向不爱来资善堂,迟到早退多了,便无法无天地说,“无聊,走了。”
姬长生哪里会让他这么简单就走,冷不丁续道,“那皇兄知不知道,贺太傅是父皇跟前的红人,谢太傅退居后的接任者?”
姬让已经走到了门口。
若是他今日一走,往后再过不知多少日,才能这么轻松地见他。
姬长生继续道,“那皇兄知不知道,太子有意拉拢中立一派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的贺知新,以及贺知新身后的谢太傅?”
姬让脚步一顿,“……这不是很好吗,太子尽得朝中威望,这不是如你所愿吗。”
姬长生却还故意挑拨道,“可是太子殿下明明知道,那日谢二少拦了皇兄的马车啊,这难道不是谢老向皇兄示好的意思吗?”
“姓王的也拦了,王氏也向我示好吗?那姬重俊”姬让怒目回视,却见姬重俊一脸面无表情,似乎对姬长生所说的内容无动于衷。
良久,姬让轻声道,“……你也知道?”
姬重俊意识到姬让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但他也只能点点头。
姬让扭头就走。
小福子在外头叫苦连天地劝他,苦巴巴的劝阻声最后还是渐渐消失了。
姬重俊冷冷道,“把他气走,你开心了?”
姬长生微笑着把他的策论一撕两半,“闭嘴吧,连他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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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让也说不清自己生气的缘由,只是那一刻,他觉得极度难堪。
就连姬重俊都知道,姬允礼究竟敢怎么对他最后一位偏爱他的朝臣都不肯放过,要拉拢要抢走,让他自始至终只能做一个无人可用的皇长子!
他越走越快,故意在拐角骗走了小福子,想去东宫质问姬允礼。
刚出资善堂的连廊,便见贺知新在庭中站着,手中捏住一片花瓣,用一根细小签子轻轻地扎。
分明还在授课的时间,见他愣愣地站在这里,贺太傅也不恼,而是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那片花瓣递给他。
“师傅说,你不喜欢课业,若是见你来上课,可以偷偷给你一片……微臣还以为殿下不会来,今日没来得及带,只好现做了个简易的……”
这片花瓣被他扎出许多大小不一的孔洞,孔中漏光时熠熠生辉,莹莹辉光连做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姬让将这只蝴蝶握在手心里,像第一次从那个老人家手里接过新鲜东西,有些雀跃,又有些迟疑。
多年以前,年少皇子问的是,“只给我吗?允礼也没有吗?”
谢太傅说,二殿下有的已经很多啦,大殿下多拿两片叶子怎么了?
他说,殿下为兄是该礼让弟弟,但凡事不能尽让,总要为自己留几分余地。
他说,殿下既无心太子之位,便不能为人中龙凤,如此快活地睡过去,还不用听老臣胡说八道,刚刚好!
他说,老朽年事已高,有心无力,要卸任太傅一职了,往后也不能再教习殿下……朝中纯臣众多,虽力有不及,但总能为殿下留一席之地。
姬让已经长大了,他终于慢慢听懂了老人家隐隐发愁的语气。
长大后的皇子依然无能为力,只能问贺知新,“这只蝴蝶,也会飞到允礼那里吗?”
贺知新果断地摇头道,“殿下,微臣与太子殿下并不相熟。”
他拱手道,“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