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生愣住了。
姬让:“我自知不是太子那块料,从来也没打算坐稳那个位置,虽然你只是不想坐那个位置,但应该能稍微明白我吧?盯的人又多,要做的事也烦,好不容易从上面下来了,能少掺和一点是一点。”
他嫣然一笑,“所以不要沾因果,姬长生,不要把我推到众矢之的,像你以前那样离得远远的,对我们都好。”
但天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从来都由不得身处其中的人挑挑拣拣。
姬长生第一次看清这位兄长的天真,他轻声道,“皇兄觉得,父皇最开始的时候,有想过那个位置吗?”
姬让迟疑,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姬长生点了点头,“是的,不知道,所以父皇最开始就被分出了京都,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想不想要那个位置,今日不想要,那明日、后日、往后无穷个日子,是不是偶尔会闪过一个渴求的念头?即使他真的不想要,他身后的世家门客、姬妾子女,这么多人,难道全都无欲无求,甘愿主子分明有力一争,却永远低人一等,甚至被人掌控生杀吗?”
姬让蹙眉,嫣红嘴唇抿紧了几息,“我既不想,也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什么门客姬妾……”
“先皇后当真没有教过你。”
姬长生神色怜悯,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你生为皇子,就是与生俱来最大的能力,只要你还有呼吸,皮下依然淌着父皇的血,你就永远都有一争之力,永远都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隐患,更何况你还是父皇的长子,没有人敢忽视你。但凡先皇后将你当作亲子,这么浅显的道理,没理由不教给你。”
姬让冷声道,“先皇后去得早,姬允礼也待我极好。”
姬长生笑道,“是吗?我六岁的时候就决意出宫求道,当时母后已经将该给的死士给了,该认的大臣也认了,你呢?皇兄,这么多年了,先皇后或是姬允礼,有带你见过什么?”
姬允礼只盼着姬让最好什么人都见不到,整日当他的笼中画眉鸟,膝下菟丝花,只能攀附他而活。
那缕终年挥之不去的一丝疑虑,终于化作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姬让沉默数秒,心知自己已被动摇,低下薄薄一层眼皮盖住流转眼波,慢吞吞道,“你今日是想挑拨离间?……我本就不是先皇后亲生,而且是我无能,怨不得旁人。”
“好吧,”姬长生垂眸带笑,纵容这位长兄紧守最后一丝倔强,“是贫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愿皇兄口中所言都如心中所想。”
姬让哑然无言。
此时暮色渐失,晚意四合,殿外凉风卷过树梢,摩挲叶声里惊起归鸟的啼叫。
倦鸟尚有归处,姬让恍惚间却觉得自己已无归途。
妍
第26章26心下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涌颜
临行前还出了些岔子。
姬重俊今日确实太奇怪了,人虽走了,竟将自己的马车留了下来。
此时两架马车并列排在院外,一辆看起来灰扑扑的不打眼,一辆堆饰雕花,镶金溜银,顶上一个抱着玉球的小金狮活灵活现,像是恨不得嗷呜一声,再口吐人言:我很高贵,常人不配。
不妄揪着自己这边马匹的缰绳,唉声叹气的,“唉,被比下去了,怎么办?三皇子这个看起来好华丽啊,大殿下,别看我们的瞧着普通,内里也是很……”他嘴皮子尴尬的张合了两下,终于磕磕巴巴吐出来几个字,“很、很不普通的!”
姬长生当即给不妄弹了个脑瓜崩,不妄轻轻痛呼一声,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把那道平平无奇的车门拉开,内里只能夸一个干净整洁,连软垫都没有,只硬邦邦两张长椅分立两侧。
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姬长生缓吸一口气。
不妄悻悻地嘿嘿一笑,迎来一个响得惊天动地的脑瓜崩。
姬让曲指抵着下唇,勉强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