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姗瞧着那微颤的门环,总觉得自她进刘家门起,紫菊对她的态度有些前倨后恭,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席夫人
的缘故。她拿起紫菊呈上来的银子掂了掂,觉得入手挺重,遂打开陪嫁的一只小箱子,取出个小秤称了称,果然还有十九两多,几乎没有 动用,看来这一个月以来,刘士衡的吃穿用度,基本上都是取自公中。
刘士衡趴在床头,看她称银子,惊讶道:“你出嫁还带这个过来?”
苏静姗理所当然地道:“我是生意人,自然要带这个,除此之外,我还带了算盘哩。”
刘士衡满意地躺了回去,苏静姗走回他身旁坐下,问道:“曹贵家的给我的账本是新的,那你院儿里以前的账本呢?”
刘士衡道:“我才不耐烦记那个,都是东一笔西一笔的,老太太谅我没成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大凡男人,都不爱记家务帐,苏静姗很理解,看来以后记账这个任务,也就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了。她把紫菊交上来的十九两银子也放进 锦面木盒子里,然后把木盒子连同账本和小秤,都放进了床后右边的顶竖柜――刘士衡曾告诉过她,以后这个柜子,就归她使用了。至于刘士 衡送她的那本小册子,则仿照了刘士衡的做法,将其藏到了床板底下。
第二日,送亲客该返乡了,苏静姗早早地就爬了起来,拿个包袱把席夫人和甄氏赏的首饰和布料包了起来,准备拿去给苏远光等人,让他 们带回东亭去。但等她忙活完,却又发起了愣,送亲客都住在刘府外宅,也就是她进刘府前暂时歇脚的那座院子,而今席夫人和甄氏都许她把 所赏赐的东西带给送亲客,但却没有一个人来告诉她,这些东西,究竟是该指派下人送过去,还是可以由她亲自送过去。
此时天色尚早,去问甄氏或者席夫人,又怕扰了她们休息,苏静姗想了想,就爬上床去,拍了拍刘士衡,叫道:“醒醒,醒醒,快告诉我 ,我今儿能不能出府去送送亲客?”
刘士衡被扰了美梦,很是不快,反手推开她道:“送不送的,随你高兴,可你总得看看天色,这才甚么时辰,你就把我给吵醒?”
原来送不送送亲客,她是能自己作主的,怪不得没有人来提点她呢,看来在这刘府之中,自由度还是挺大的嘛,苏静姗高兴起来,便向刘 士衡道歉:“是我太心急,扰了你清梦,不过我离乡背井到苏州来,从此难见我娘,因此心里有些急迫,我想你也能理解。”
“晓得你想你母亲,不过你去也见不到她,还不如得闲接她来苏州耍,反正也不远。”刘士衡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呵欠道。
苏静姗道:“就算见不着,能给她捎去几句话也是好的。”又道:“此去东亭,往返要好几天呢,怎么不远,况且那边又还有个店要守着 ,她如何能想来就来。”
“她若
是要来,店叫松烟去看几天便得,我在东亭还有个宅子呢,那里的下人也能帮忙。至于路途,我们刘家自己有船,几天的水路算得了甚么 。”刘士衡不以为意。他说完,伸手到床角摸了摸,摸出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递给她道:“虽说你吵醒了我,但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计较 ,这个拿去,床后左边顶竖柜最上头的隔板上有两只盒子,一个里头是燕窝,一个里头是鹿茸,带回去给你母亲补身子罢。”
苏静姗依言而去,果然找着了燕窝和鹿茸,她锁好柜子,把钥匙交还给刘士衡,然后谢道:“多谢你还记得我娘。”
刘士衡没有提苏留鑫,苏静姗也不想提,两人就跟没苏留鑫这个人似的,不过苏静姗想着,待会儿跟苏远光说的时候,还是得说这燕窝和 鹿茸是送给苏留鑫和计氏两人的,反正苏留鑫如今被锁在屋里,接东西的还是计氏。
一会儿天色亮起来,外头开始有粗使丫鬟扫院子的沙沙声,苏静姗心想这个时候出门,应该差不多了,便去了春在堂和攸宁堂,欲知会甄 氏和席夫人一声儿,但这两人都尚未起身,不过她们跟前的丫头媳妇子们都说太太、老太太是早就留了话的,叫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