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姗听他自责,心里反倒有了气,她虽说是头一回进大户人家,可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想当初她在娘家的时候,也是时时处处好打赏个人的,难道连打赏的规矩也要他来教?至于刚才她为甚 么出手太过大方,还不是因为手中无钱,那十两银子,还是临出阁前,计氏塞给她应急用的,照刚才那情景,她总不能对曹贵家的说:我这会 儿手头无碎银,请等我绞开了再给你罢?
刘士衡见她气鼓鼓的,还道她是在因为不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而懊恼,遂安慰她道:“你也别急,现在是因为咱们自己还没能当家作主, 所以处处要照着规矩来,连打赏个银子也不例外,等他日咱们自己掌了家,随你怎么高兴都行。到那时候,不但不用守规矩,而且咱们的一言 一行,都能成为别人要守的规矩。”
又提掌家的事,这刘士衡的心,还真不小,就是不知道他所说的掌家,是指开府出去另过,还是当这一大家子的家了,不过从他上回的言 行来看,应是后者居多。苏静姗瞟了刘士衡一眼,没有作声。
刘士衡没有下床,直接翻了个身到床最里头,从床板底下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苏静姗道:“拿着花罢,若是要换散碎银子,叫她们去帐房 走一趟便得。”
苏静姗接过来一看,是张面额一百的,她对这金额挺满意,于是就忽略了先前对刘士衡的不满,面带笑意地把银票收了起来。
这时刘士衡已趴在床上掀开了那只锦面的木盒子,伸出两根长手指翻了翻,然后对苏静姗道:“瞧见没有,这就是补偿,五嫂害得我晕倒 ,但老太太又不好怎么罚她,因此就只好每个月多送我们一百两银子,以示安慰。等五嫂知道了这一百两银子,再一想老太太疼我的心,短时 间内怕是不敢再打探你的嫁妆了。”
“五嫂若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只怕要气疯了。”苏静姗看着盒子道。
刘士衡“哈”了一声,道:“她要不争强好胜才怪她要不争强好胜,老太太也不会送这一百两银子来,咱们会缺这一百两银子?”
“的确是不缺,咱们吃穿都在公中,虽说要记账,但却又没规定用多少,这一百两银子除了攒私房,好像也没别的用处。”苏静姗说着说 着,想起先前的疑惑,便问他道:“你可晓得老太太为何要定下记账的规矩?反正公中的钱不管花多少都没事,又何苦费力气记个账?”
她满以为刘士衡会知道,但却没想到,刘士衡摇头了:“老太太不说,我又如何能得知?”
“那你认为是甚么原因呢?以老太太的英明,既然定下了这样的规矩,就一定有它的道理。”苏静姗追问道。
刘士衡却不答,反而反问道:“曹贵家的可是把账本给你了,那你打算如何来记账,如何来花公中的钱?
”
苏静姗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公中的钱,也就是家里的钱,花一分少一分,自然得省着些花。”
刘士衡又问:“那咱们的份例银子,是花掉,还是攒起来?”
苏静姗笑道:“靠攒这几个银子,要发财可难你没当过家,自然不晓得柴米油盐贵,须知这家里一针一线都是要花钱来买的,虽说在你家 吃穿有公中供应,但总不能打赏下人,买个针头线脑甚么的,也找公中去拿罢,咱们的份例,只怕平日里还不够用呢,攒起来作甚么”
刘士衡听完,心中暗赞,但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你才当过几个人的家,知道些甚么?”说完,见苏静姗是要还嘴的样子 ,连忙再丢出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就这样去做罢。”
苏静姗心想,看来刘士衡是赞同她的做法的,难不成席夫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儿孙们不要一味地盯着公中的钱?可这理由听起来也太肤 浅了些。算了,管它呢,与其琢磨席夫人的心思,还不如来同刘士衡好好说说席夫人在骜轩的眼线的事。
想到这里,苏静姗清咳了两声,正色问刘士衡道:“我且问你,你可晓得老太太在咱们骜轩安插